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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不下来。不久前参加了一个小型聚会,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从未看过我的
小说,聚会快结束的时候他告诉大家,他第一眼就发现我是一个焦虑的人。
我很吃惊,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焦虑。我问他是从什么地方发现的,语言?
动作?或是神情?他说是眼睛。
儿怎么办呢?如果我病了呢?会有不少人认为这是夸大其辞的吧,怎么会没有
饭吃的呢?又不是旧社会。但我坚持认为,如果我病了,就的确会没有饭吃
的。而在我没病的时候就要不停地写作为稻粮谋,这样的东西能有好的吗?
如果有一天写不出来了,我和女儿又会没饭吃了。
信我的作品能继续出版挣到稿费,每出一本书我都认为这是最后一本,我会
多买几本自己的书,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了。我会设想多年以后,一个人抚摸
着几本书回想自己一生的情形。对于光明和温暖,我向来是怀疑的。
是圣徒吧。当然这很可笑,但也没有缓解我的焦虑丝毫。
画展,结果亏了一百万,但她举重若轻,照样谈笑风生。一个朋友很崇拜她
,同时又担心她将来成为邪教领袖。人和人的心灵质地是相差很远的,同样
是失败,同样是没有饭吃,或者同样是对没有饭吃的想象,反应却完全不同
。
感到无限空虚,听说中青社要弄几个人去走黄河,每人发两万块钱当路费,
发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交一本书。我头脑一热,也报了名。但我一拿到两
万块钱就开始焦虑,我坐立不安,嘴里不停地说,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写不出来怎么办,我肯定是写不出来的。当时在场的有何向阳、红柯、李
敬泽等十几个人,大概谁也没有想到我是这么焦虑的一个人。当时我觉得拿
了人家的钱,又交不出书稿,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对自己毫无信心,我
跟黄河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高度怕人,完全没有跟人打交道的能力,这
么艰苦的行程,两眼一抹黑,又不是写小说,我的语言、梦想、感觉、回忆
,一点都不能派上用场。
我可能要一年才能写出来。结果两个月就交稿了,比谁都快。这本书叫《枕
黄记》,我心里想着是应付任务的,还没有好好写,以后还要写《骑河记》
和《杯水记》。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不写。
某又如何说,其实道理我知道,焦虑却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懂我的人自
会懂我,不懂我的人会认为我夸张。
虑就像把自己架在一堆火上,这个人是出问题了。写作缓解了我的焦虑,我
想,我已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