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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跟邦妮、更生去看维斯康帝的《豹》,其实我更期待他的《魂断威尼斯》,那种瘟疫流行的可怖场面,在大屏幕上看一定更惊心动魄了,甚至可能到让人受不了的地步。而它的音乐,它当中对威尼斯的表现,那个金发少年如太阳之子阿波罗一般的英俊,一定都会加倍的摧人心魄。
但是,《豹》,那是另一种感觉。
我前一阵去看“意大利文艺复兴巨匠原作展”,可以从中看到14、15世纪意大利的风俗、人们的样貌,许多流传后世的雕塑、油画,不过是当时贵族人家的肖像、壁画、天穹装饰物。
看《豹》,我心想:好家伙,萨利纳亲王的一个城堡里,就是一个艺术殿堂啊,那比保价30亿来到中国的“意大利文艺复兴巨匠原作展”,来的豪奢的多,尊贵的多,光辉的多。
他家的天花板上,画的是希腊神话中诸神,“他们都在赞美萨利纳家族”,希腊诸神,它们比耶稣降临世间的时间还长。
关于这个电影,能说上一万字。我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大概说两句最肤浅印象。
这部电影有另外一个译名,《浩气盖山河》,有位“神州袖手人”的在博客上谈到电影原著小说,说:“就那次革命来说,堂法布里契奥根本没有表现出什么“浩气”,他的狭小领地恐怕也不能称之为“山河”。”——我没有看过原著,但是就电影而言,叫这个名字,它当真是配得起。它是一曲挽歌,气盖山河。
它的气壮山河,不仅表现在亲王一家的极端尊贵,在发生革命之后,他们仍然若无其事去另外一地(应该是家族的领地)旅行,到了当地,村民两边排开,向他们鞠躬,犹如风吹过的麦地。上教堂,他们一家在教堂里想当然拥有座位,好象说,从有教堂,就有了他们家族。从开天辟地,就有了他们家族的位置一般。那种尊贵,也表现在他们家中,年轻妇女也都穿得贞洁严肃,高傲端方。这些都是一时难以用笔墨描述详尽。
它的气盖山河,还表现在,在一个旧时代大势已去,新时代汹汹到来之时,一个属于旧时代的人,如何以个人之力,表现出一个人类的尊严。这一点,比他家中倾国倾城的权势或文艺财富,都更称得上“气盖山河”。
他完全知道如何钻营,如何获利,他本来希望侄子向自己女儿求婚,可是,他接受侄子的恳求,代他向新兴阶层,一个豺狼一样的爆发户,塞达拉市长求婚,因为他清楚看到,后者是“新人”,和他联姻才更能给侄子提供向上攀爬的更大空间。
政府请他做参议员,他拒绝了,但转而推荐塞达拉市长。
他明白一切的好处怎么获得,但作为一个贵族阶层,他决定傲慢地死在自己的旧时代,而不去削尖脑袋,上下钻营,为自己在新时代打开一个局面——那,太不贵族,太有失尊严了。
它的气盖山河,还是导演维斯康帝的能力体现。他拍意大利风景,宛如一长卷油画,拍室内,辉煌文明犹如艺术殿堂;最著名的,那段酣畅淋漓的舞会,他中远景和近景穿插,这种场面,一个中远景,得调度多少演员,得花多少钱(我看的时候惊呆了,这真是大手笔)
可是拍出来,完全是谨严有度,气势恢弘。这些都是形式的完美体现,而内在,同样身为贵族的维斯康帝,对贵族王国的没落,大厦将倾的浩叹、充沛的感情,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美学中,“满”,并不是褒义词。这部电影,如果不是它用这么“满”的手法,用来表达的是没落和颓败,是一曲挽歌,那一定就显得太“满”了,可是,它的充沛,它的极致,都用来唱了挽歌,用来通向死亡的微凉,这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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