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50岁听陈弈迅还是会哭。
    香港歌坛里，张国荣去了后，黄耀明孤独地发光。张学友唱得少了，嗓音也没那么好了。我只剩一个陈奕迅可以等待了。
    买到他与叶倩文05年圣诞节LIVE演唱会。EASON与SALLY？两个完全不搭的人。就像去年买到的杨千桦与黄耀明LIVE演唱会。现在都流行混搭销售么？两个人的歌迷总比一个人的力量要强？还是买了，看到有“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等等一些老歌，好奇陈奕迅唱会是什么感觉——结果证明老歌都属于叶倩文。
    叶倩文长得像我的一个女友，卷曲长发，浓眉大眼睛，年轻时是英气逼人，现在变成艳丽而憔悴。她太久不上舞台，小动作太多，难以想象她也曾经红得震古烁今，王菲等等于她只是小角色，现在的她看不出来当年的天后风度。
    从“SHALL WE TALK+零时十分”起，有三四首歌是混编，把陈叶两首两人不同的主打歌凑成一首唱，一人一段。但8、90年代到21世纪毕竟是两个时代，作词人林振强到林夕黄伟文更是风格大变。SALLY的主打歌还属于粤语老歌——缠绵的抒情，“前途或有白雪飞……心凋零仍然爱你”云云；到了陈弈迅接唱，已经变成“难离难舍想抱紧些，茫茫人生好象荒野”——两首歌搭一起唱，更衬得意境陡转变为荒凉。
    21世纪了。SALLY贵为天后时，看这个2006年，可不是标准的“下个世纪再歌唱”。
    EASON是个好的合音者。“好的合音人”的意思是：他做合音，就绝不强调自己，而是老老实实铺垫好一个沉稳的音阶去烘托旁人；从这个意义上讲，SALLY不是一个好的合音人。该EASON主唱时，我的耳朵要自动过滤她的不协调声部。不过“女人的眼泪”、“兰花草”这两首歌，他们合的很好听。
    听得不过瘾，索性翻出EASON2003年演唱会重温一遍，“人来人往”、“K歌之王”、 “单车”“明年今日”“十年”“背包”“SHALL WE TALK？”“幸福摩天轮”……这个该死的声音，为什么他唱“我唱出心里话时眼泪会流”我就会真的以为他会泪流，为什么这样一个长相可称丑怪、摇头晃脑经常搞怪口出粗话的痞子，唱歌时会有那么浓的寂寞、深情——如果他没有一整夜一整夜睡不着的经历，如果黑夜对他来说不曾像糖一样甜、像白昼一样惨烈？
    听他的歌，总会有种想去爱什么，爱个什么人，或者什么物品也好的感觉。
    一定要说一个最，我最喜欢他的“单车”。从01年起，EASON父亲被指控收受贿款，他要出庭作证词之外，还要被记者反复提问采访感受，那几年的闪光灯的滋味，对陈弈迅来说，格外格外的难熬吧？“难离难舍想抱紧些，茫茫人生好象荒野，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谁要下车。”或许因为每次听都想起很多年前爸爸教我骑自行车的黄昏。很多年了，我们都没什么话说，我打电话回家他也习惯直接给我妈。
    还是听EASON吧。他唱到动容时好象真的从心脏里直接扯出来，可是一转身，他的背后，却分明是林夕和黄伟文们的香港，冷漠、陌生、后现代。他就站在这中间，左边是火，右边是雪。

    最后，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采访到他？
    绿妖，06/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