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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剧五女拜寿浙江小百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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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是正月十七落灯,在我家乡落灯就意味着年已经过完了,可是我看戏的热情并没有因为过年而中断,上周刚回来上班,星期天又淘戏曲碟了,首先是扬剧《百岁挂帅》,其实去年曾经买过,可在家过年时,被我姑母看中,就送给她了,另外还有经典剧目《珍珠塔》,这部戏江浙一代的地方戏里几乎都有,比如锡剧、扬剧、淮剧,还挑了张《莫愁女》,选这出戏是因为从故事到演员都与南京有关。
不经意看到了《五女拜寿》,我对于这出越剧的情节不太清楚,既然叫做五女拜寿,想来参与的演员应该多了,这出戏名字听起来多热闹啊?五个女儿拜寿,再加上女婿岂不是十来个人,好像一般戏曲里面的人物都比较少,你说一出戏一共能有多长时间?当我看到背面介绍的演员阵容后便决定要了。看看这些演员,几乎尽是浙江小百花的名角,茅威涛、何赛飞、陶慧敏、方雪雯、何英……,一个个都是现时当家的花旦、小生,《梁祝》、《西厢》都曾经有她们的身影,淘到这出戏曲是我当日最大的收获:)今日归来早,饭毕就取来《五女拜寿》来看,细观此碟背面的剧情介绍以后,方才发现这个拜寿不单纯是我以为的那般热闹,还有比较多的曲折。端杯热腾腾的奶茶,就坐在屏幕前开始看戏了。
这出戏曲开场是一官宦人家六十寿辰,寿星杨继康官为明朝户部侍郎,五个女儿女婿都前来拜寿,大女婿送上寿礼白玉如意,一句“常言道:丈婿当作半子养”,把个岳丈大人说的开怀大笑。二女儿送上的看起来是尊金佛,二女婿急切上前表白他家是扬州城首富,四女儿和五女儿一起嫁到杭州一家贵人家。第一场可谓热闹非凡,四双女儿女婿尽相献礼,美言说尽,这里是好一派热火朝天,然而,三女儿和三女婿的到来,却让这家老夫人脸上徒增不快之色,原来这一对女、婿太寒酸,什么贺礼都没有,于是老夫人让这俩人去书房休息,相形之下的另一边大摆宴席,四房贵女婿们高欢把盏,三女婿、女儿,却在读书、做鞋子。
老夫人的丫环翠云(何塞飞饰),一曲唱词道出了这等场景:“可恨世道不公正,只重衣衫不重人,这几天贵婿吃尽团圆酒,冷落了闲德小姐穷郎君”。尽管是这样鲜明的不平等待遇,可三女儿她俩却也怡然自得,双双读书做鞋落得清静。三女儿三春(何英饰)见翠云为她夫妻二人抱不平,却反过来劝丫环翠云,一句“花树同园不同根” 清苦地到出三春的身世,原来她是养女,但即使这样她也感激养父母,而三女婿只是个穷书生,三女婿应龙扮演者方雪雯(她和严恝同演的《梁祝》是也是我喜欢的),应龙一心沉着于他所读的书中,甚至还叫翠云一起看书,竟然高兴地唱起小曲,自得神情溢出于言表。可是,这些场景在门外的其他四方贵女儿卑女看来,只是一副穷酸样,一个个丫环在门外争相取笑三姑爷,这样,四个丫环就与同情三春的丫环翠云发生了冲突,一个对四个,结果是“翠云仗义受了气”,临走劝三春离开。应龙闻听后,却过来安慰妻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荷花出水有高低,夸我不足喜,骂我不生气,燕雀安知鸿鹄志,何必与婢女之言辨是非”,短短六句话,字字吐真言,“荷花出水有高低”实际类似三春所言的“花树同园不同根”,可是应龙却把其中包含的意思延伸到“燕雀安知鸿鹄志”,“夸我不足喜,骂我不生气”这句话是何等的胸襟?也就是在范文正的《岳阳楼记》中见到的庙堂与江湖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三婿邹应龙只一介穷书生,竟然这等豪情。一直觉得沉迷戏曲中是一件没事,虽然戏曲唱腔缓慢,可是你看,就这么六句话,却蕴含了多深的思想内涵,比起来那些漫天飞舞的流行歌曲,一首歌哼哼呀呀,到最后就说了个“失恋痛苦”,相形之下,戏曲的价值不言自明。当然我并非反对流行歌曲,歌曲和戏曲是表达人的情感的不同形式。
却说,那四个婢女和翠云吵架的事虽平息,但却没结束,那个惹是生非的小丫环到主人二女婿丁大富跟前告了一状,可想而知,这二女婿夫妻二人便向三春夫妇兴师问罪来了,这应该算是这出戏中的第二场冲冲突,然而二女婿纵然是扬州城首富,在穷书生面前却没捞到半点便宜,但见方雪雯(饰邹应龙)丝毫不屑的轻轻一句“这种人不可理喻,娘子何必睬他”,便将门外趾高气昂的丁大富气得一旁顿足锤胸。待到这二人打算冲进三春夫妻俩房间时候,穷书生俩句“珠光宝气”、“穷酸之气”相对,把个二女婿夫妇的自以为富有而看不起穷人的势利之像,表现的淋漓尽致。丁大富二人已经气的只会跺脚了,于是拖住三春夫妻要去岳父那去评理。扮演丁大富的陈筱珍,气呼呼地一声尖叫“对,告诉丈母娘去”,感觉就像俩个打架的小孩,打完架要到大人那里评理。这一幕看起来非常搞笑,三女婿虽然只说了几句话,却把而女婿气个半死,可谓大快人心,还能听到台下发出来的笑声,可是,事情并非这样简单。(待续)
呼伦贝尔 2003/2/18 23:45
这出《五女拜寿》共三张碟,扬子江音像版,是舞台剧,有一个小问题,音响效果不太好,还时常有人咳嗽和发笑的声音:(,好在可算是现场感特强,今天才看了第一盘:)
浙百越剧《五女拜寿》观后(2)风云直下 却说双桃、三春两对夫妇来到老妇人面前,前面看得出来,丈母娘是个嫌贫爱富之人,看见俩个女婿吵架,一开始就注定要袒护贵女婿丁大富。看见三春敬献一双亲手缝制的鞋子作为父亲寿礼,二女儿双桃立即又开始反讥三春夫妇穷酸。丈母娘根本不是做两房子女的调解工作,如果单是嫌贫爱富地怠慢三春他们到也罢了,可这个老太听双桃夫妇的只言片语,随即就要将女儿赶出家门还要一刀俩断让,我想,只要有点正义感的你看到这里都会愤愤不平,不过,三女婿邹应龙心高气傲,几句话道出心声:“我夫妻一片诚心祝寿诞,都只为抚育之恩难忘怀,有道是富而无骄贫无谄,并不想攀龙附凤上门来,三春她做鞋一夜未合眼尽孝礼。” 说完邹应龙就要拉妻子三春离开,是啊,胸怀磊落、志向远大的邹应龙如何受得了这样的礼遇?看尽了人间的冷暖,即使是骨肉亲情又如何?此处不容人,自有容人处。 当然,三春亲人中也并非都是势利人,大姐元芳(周美娇饰)看出人间这等不平事,心疼自己的妹妹,转身要取盘缠送与三春,然而却被元芳的丈夫(邵燕饰)一派户主家长的官腔所阻挡了。这时候,杨府丫环翠云出现了,翠云对三春二人的被逐表示出是自己的责任,凄婉地送上她自己的衣衫和身为婢女所攒的十两纹银。可怜这个翠云(何塞飞饰),单纯地讲这一切不幸归罪到自己头上,殊不知这几个不同性格与人生观的人之间,产生冲突是必然的,具有人之初的同情心的翠云,与其她婢女的争执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三春夫妇更是感怀与悲泣,想不到婢女却比亲娘亲,邹应龙留下一封给岳父的书信,道声“多谢翠云情意好,他年重逢报深恩”,夫妻二人便踏上南京的路程。 有道是:闭门家中做,祸从天上来。舞台上新序幕拉开的时候,那位寿星户部侍郎杨继康(董柯娣饰),踉踉跄跄走到台前。四房女儿女婿再加上老夫人,急忙上前,究竟这是为何?居然让这家的顶梁柱慌张成这样?董柯娣急促的唱词道出了缘由:原来杨继康弟弟杨继盛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也在朝中为官,原想扳倒当朝宰相严嵩这个大奸臣,没想到却是螳螂挡车,被严嵩反参降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杨继康自然心惊胆寒,怪只怪这个社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种场景举目皆是。旁边的四房子女听得这些剧变,首先二女婿丁大富,立即说家中有事,要立即回扬州;跟着大女婿俞子云也告退,说什么家中有人生病,这俩人的话一看就是托辞,难道他们那时候也有手机这样便捷的通讯工具?三分钟不到就知道远在扬州的家中有了事情? 古语有云:危难之处现人心。这前后便是鲜明的对比:三春夫妇被逐出家门,身无分文悲惨凄凄,倒是原本就是下等人的丫环前来接济;而老两口遭到飞来横祸时刻,有财有是的俩位女婿却拔腿就开溜。甚至在怀有同情心四女婿、五女婿想帮岳父的时候,大女婿俞子云却警告他二人。杨继康知道不妙,将四、五女婿们也全回家了,俩个小女婿是杭州城的弟兄俩,从舞台扮相看来,他俩虽不似俩个扬州的女婿势利,可也是缺乏主见之人。老杨原来以为家里还剩下三女婿夫妇可以帮帮忙的,殊不知三春他们已经被他老伴逐出家门。在这时候看到了陶慧敏演的五女儿五凤:),看起来很是年幼,居然没有一句的唱词,也没有出来说句把公道话:(,真是有点恼火)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里杨家出事,五房子女全都离去,门外一道圣旨,飞骑而来。杨继盛被严嵩反诬犯下弥天大罪,波及到身为兄长的杨继康,奉天呈谕,杨继康被削职为民,全部家产尽抄,等于说,就留下了这老俩口的性命。看到这里,不免为老杨不平,凭什么兄弟犯罪大哥就要抄家?在那种根本没理可讲的时代,老杨指望苟且能偷生?他本质上并非那种阿谀奉承之人,但是又不想得罪严嵩那些人,以为他不闻不问也不做亏心事就能够安稳了,即使这样,祸事依旧找上门来。越剧里面的老生,唱腔短促有力,一板一眼,几句唱词便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还是这个仗义的翠云,在老杨夫妇落难之时,挺身而出,依然要护送老去投亲。 呼伦贝尔 2003/2/20 1:40 |
浙百越剧《五女拜寿》观后(3)哪个不是父母生?
话说杨继康老夫妻俩个,由翠云侍奉着,从京城不远万里一路来到扬州,(明朝那时候京杭大运河已经全线贯通,想来他们三人是从水路下扬州的吧,呵呵)。老俩口如今遭难,立刻就想到当初寿辰时,扬州的两位女婿一个个竞相要养二位老人,这下终于到了商贾繁华的扬州城。舞台上,场景切换到扬州首富的二女婿丁大富家,二女儿双桃在富丽堂皇的家中一副洋洋自得,听丁大富说二老已经到达扬州,而且身穿员外服,立刻兴冲冲地出门迎接,迎门正好遇上大女婿俞子云,子云问双桃干啥?双桃居然还对子云神秘西西地说了声:“我到哪里去暂时不告诉你!”
子云问大富双桃的行踪,大富作出腼腆的样子回答:“夫人不说,偶也不能说。”
好一个妇唱夫随,听到他俩的这俩句对白,你会感觉到什么叫做惺惺作态。
却说这俩人见面以后,当小官的子云到底消息灵通,从严嵩执掌朝纲到杨继康兄弟遭难,一番话把官场的局势分析得清清楚楚,大富虽然有财,但对官场形势不太清楚,闻得子云的话,吓得连忙讨教对应策略,子云随即又出谋划策,审时度势,投靠严嵩(他其实已经认了严嵩做义父),便能保得地位与财富。这一对连襟,到底是习性相投,一拍即合,立即着手“打通关节”,为保了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区区一万两一子丁大富毫不在乎,听他一本正经地唱道:“钱可通神愁变喜,人要发财舍血本,银子万两小意思。”
这就是丁大富眼中得金钱观,看看我们当今的社会,这种观念依旧是这样的深入人心。
那里连襟俩商议“高升”大事,这里的双桃将父母双双接回来了,这个时候的双桃丝毫没有怠慢之意,一边将二位高堂请上座,一边说出了作为子女应该尽的孝道,唯有过之而不及。戏演到这里,你且细看来且细听,双桃一边舞来一边吟:“数月来,思念双亲珠泪抛,儿懊悔,听从你女婿往家跑,爹爹为官多清正,圣明天子全知道,从未得罪严相国,吉人天相大祸消,喜接爹娘来养老,花园清静画楼高,参汤燕窝由你吃,绫罗衣衫任你挑,若在家中嫌气闷,二伴你瘦西湖里画舫摇。”
听到这一段唱,你这下才知道什么叫美言动听吧,也体会到了这个双桃逢迎拍马的功夫是多么高了吧?难怪她们家能够成为扬州首富,这也是叫做功夫吗?!她的声声如耳句句动听的言语一落下,便要招呼仆人将父母把箱子行李抬来,旁边她父亲杨继康几句短促的唱曲道出了已经被抄家的现实。这时候的舞台出现了另一番景象,原本眉飞色舞兴冲冲的双桃,听老父这话倒吸冷气,双足后退,双目圆睁,这时候的她竟然变得手足无措了,为何?还是她自己柳梅倒竖唱出了自己心中话:“如今我,自搬砖头压脚背,不问情由找麻烦,姐妹原来有五个,怎甘心,独做傻瓜独负担!”
旁边仆人说一切为老俩口收拾好时候,双桃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骂声“滚”,便疾行步入幕后。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我们自身情感的变化,能使人从晴空万里一下子转入乌云密布。原因在哪里?只因为我们对好多事情的期望值过高。原来双桃以为爹娘得到来,会把数十万两的家产带来,这样让她不在乎奉养爹娘这件事。如今,江河日下,爹娘两手空空素面朝天,在她看来,这下侍奉二老等于是一个负担。因此,双桃便拂袖而去。这时候,更气人的是,双桃丫环还凑过来,迎面给翠云就是一个耳光,说什么偿还当初被翠云指责的旧帐。这种场景下,看戏曲比看小说来的更真切,舞台上“啪”的一声耳光,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淋漓尽致。
这时候,大女儿元芳来了,前面能看出,元芳并不是一个势利之人,当初,从她主动要接济被母亲逐出家门的三春夫妇上,能看出她也是心地善良之人,只不过后来被她那个老公阻挡。如今元芳见到亲身父母落的这般光景,叫她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不顾?立即要父母回她们家,没想到又一次被丈夫俞子云(包括妹夫丁大富,妹妹双桃)的声色所制止,想当初自己的丈夫还说什么“长婿当作半子靠”,现在这样叫元芳如何不心焦?“扑腾腾”,可怜一个大家闺秀双膝着了地,“痛断肝肠忙下跪,哀求官人发慈悲,哪个不是亲娘养,怎把双亲轻抛开,可怜我,父母受了奸臣害,削职为民远道来,一路受尽风霜苦,风烛残年病体衰,但愿留在我家内,常伴膝下不离开。官人许我姓孝道,大恩大德记胸怀,官人啊,倘若不肯一云我,为妻我,跪死地上不起来。”她这是在哀求她的丈夫啊!这样的场面哪里是同枕一席的夫妻啊?倘若你看到这里,我想一定会和我一样落泪。同样是女儿,前后这俩段的唱词一比较就能看出来:一个是声声血泪哀求发慈悲,一个却句句咒骂驱赶出家门。元芳作为当时社会制度下的女子,身上怀有着仁爱之心,可是丈夫却是这般的势利,这原本不是她的错,可是,那时候所谓“夫为妻纲”,女子都是被看作依附于丈夫,她的悲哀也是整个世道女子的共同悲哀。
这时候俞子云倒也架不住妻子跪在地上,这种状况在他看来是丢面子的事情,于是让元芳起来,他妥协了,说看在老俩口曾经养育他妻子份上送老俩口五十两纹银做盘缠,听到了吗?五十两银子就打发遭难的岳父母,想他当初拜寿说什么“长婿当作半子靠”,原来全是一派违心的胡言乱语。这个时候,那个丁大富也摆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忙唤仆人也取来五十两银子。这俩连襟叫大方吗?为保全他俩小小官位和金钱,去巴结奸相严嵩花费五千两也在所不惜。而老俩口的亲生女儿双桃,也在一旁附和,双桃啊双桃,在不到半个小时以前,你还说什么母女情意深,谈什么二老养育之恩。可叹啊可惜,事到如今,此世间依然有着,如此种种不孝人。
杨继康的刚毅性格终于在这种无情的现实下被激发出来,拉上夫人与翠云转身迎着瑟瑟的秋风就出了门,怪只怪他们的到来已经是深秋。
呼伦贝尔 2003/2/20 23:40
浙百越剧《五女拜寿》观后(4)两难抉择
杨继康老俩口扬州城投亲反被俩女婿驱逐,这下还能去哪里安身呢?他们想到了杭州的同窗陈松年,而且如今杨陈两家是双儿女亲家,同窗再加上亲家,想必应当是个可以安身的地方。
舞台新序幕拉开的时候,急匆匆走上来一位官样的须生,原来他就是杨家的亲家公陈松年(王连琴饰)。但见他一到家立即唤来俩位儿子,很严肃的问家中可有事情发生,这时候陈家大儿子陈文新(傅江凤饰,也就是杨家的四女婿)上前,回答他父亲的问话:“昨日傍晚风雨稠,家丁禀报客来头,孩儿忙到大门口,但只见,一对老人满面愁,面黄肌廋衣破旧,浑身湿透雨淋头,相伴只有翠云女,原来是岳父岳母到杭州。”
这段唱词很清楚地表达了所发生的事情,好像付江瑶到现在是第一次有唱词,她的唱腔子子短促,特别是最后一个字也就只有半拍,这种唱腔好像经常听到老生唱,为什么小生也这样唱呢?而陈松年听得长子话,唉声叹气说了声“果然是他”,接着又问俩儿子他们岳父说啥来着,站在陈文新旁边的小儿子陈文华(江瑶),接过他兄长的话茬,唱道:
“岳父开言泪双流,人生妄把富贵求,宦海风波多险礁,小心谨慎也沉舟,削职为民本无罪,为什么?抄封家产全没收?最可恨岳父扬州找女婿,一个个,认贼作父不知羞!”
陈家弟兄从扮相上看来很年轻,想必还处在家中读书阶段,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江瑶的这几句述说夹杂着愤怒的反问,,同时看得出他是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而江瑶看起来更象少年,呵呵)江瑶这段唱腔完全接着江风那段唱词的韵(欧),(看来这弟兄俩是双胞胎,扮相也象:),特别是那句“为什么?抄封家产全没收?”
中的“为什么”三个字,从唱的腔调来说,如把这三个字做为一拍,则“为”占半拍,“什么”俩个字共占半拍,即各占四分之一拍,(不知为啥?反正我听这三个字觉得很舒服),好像越剧中这样象助词一样三个字都是这样的。”
这这就是对整个杨继康前后不幸遭遇的诘问。然而,他俩的老父亲却说对他俩说:“快让你,岳父悄悄出门去,不祥之人怎能留?”,文华的确是个初生牛犊,听得老父也要感岳父出门,立刻反问:“他是你,要好亲家同窗友,薄情撵走为何缘由?”
在文华文新看来,保护亲人帮助朋友应该是理所当然的,而他父亲居然如此的不义,因此弟兄俩对父亲的做法很不理解。
而陈松年闻听后,骂声“大胆”立即让俩儿子跪下,在他看来,这俩儿子还有什么礼数?居然不听老头的话,而且胆敢反问他这个老父亲,这不是对“父为子纲”的古训的亵渎?俩儿子也惧怕父亲,虽然不情愿,但是还乖乖地跪下了,看样子这俩弟兄还没有到而立之年,陈松年还是一家执掌。正在这个父子僵持的时候,笑嘻嘻一摇一摆地走来一个妇人,后面还有俩个年轻女子,相必便是陈家的婆媳三个。陈夫人(俞会珍)一看俩儿子跪在地上,立刻让他俩起来,说赶紧和亲家去喝团圆酒。这陈夫人在台上一晃一晃地,说起话来笑眯眯的,看样子是个待人热情的家庭主妇。可是陈松年同样又大叫一声“大胆”,这把他老伴吓住了,忙问为啥?跪在地上的儿子连忙插嘴说出缘由,陈夫人知道后,立即念白道:“亲家上门,不祥之人,留他不得,逐出府门”
,接着又唱道:“老爷说话不重听,怎骂亲家不祥人?当初是侬同窗友,同年(那个)为官廿余春,常来常往常相近,双双儿女佩成婚,有情有义有缘分,杨家陈家一家人。如今亲家遭灾星,千里迢迢找上门,只要人穷志不短,(啊呀)皇帝也有草鞋亲。留下亲家我做主,侬怪儿子为何因?老爷侬要仔细思忖,切莫做,六亲不认的势利人。”
这几句唱词在陈夫人一摇一摆的来回走动下唱出来,把个悲苦的事情说的有点惹人发笑,但是这些话听来很是暖心,那时候的一个老夫人,估计识字也不会很多,但是却知情达理很是善良,尽管亲家遭难,但丝毫没有看不起,在她看来,陈松年逐亲家出门属于“六亲不认势利人”。陈夫人这个人在这出戏中是仅有的一个喜剧角色的人,注意到她这段唱词中还夹杂着俩个语气词,就是上面引文中括弧内的“那个”和“啊呀”,这个在越剧唱词中也少见,一般多是七个字,印象中越剧的插科打诨的喜剧不如扬剧那般多,可惜看的少,不知道还有哪些?
陈夫人的话句句在理,而且旁边两双儿子儿媳妇都在请求老父亲收留扬继康夫妇,舞台上的陈松年来回的转圈,最后顿着足唱道:“不是老夫心太恨,一步错,难保引火自烧身,留客便成窝藏罪,得罪严相要灭满门。”
原来他已经收到俞子云一封书信,恐吓他收留杨继康就是窝藏罪,否则就会灭门。想来陈松年也不完全是薄情寡义的人,否则杨继康怎会把俩个女儿嫁个他家?而且俩个儿子也是具有正义感?然而现在,陈松年已经不再是当初身无牵挂的杨继康同窗了,他所处的身家老小好几个,如果收留扬继康便要被灭门,在这种残酷的局面下,他最终选择了保护自家的身家性命。这其实是个无奈的选择?两个与六个之间(杨家夫妇俩个,他自家父子三对六个),他的天平只能偏向六个。我想:其实即使不收留杨家老俩口,他应该可以想想办法来帮助这位遭难的亲家老友,因此,也表现出陈松年是个处世谨慎的性格。
就在这个时候,杨继康夫妇出现了,他看到了陈家六口的这种僵持局面,他能够体会到陈松年现在的处境,因为他也曾经处在这样的地位,倘若没有着一些列的变故,杨继康也和陈松年类似地,缺乏他兄弟杨继盛那般的“奋力搬倒严嵩”的胆色和勇气。但是,现在的形势已经不一样了,他的遭遇是严嵩一手造成。戏中这时候,陈松年居然劝杨继康,也学着余子云他们那样向严嵩低头退让保全自身。身着淡黄色布衣的杨继康,听得这话转头就要走,可怜四个女婿女儿同时跪倒在地,杨继康回头一腔悲泣愤怒地向地上央求他留下的两双女婿们表白了心态:“在朝堂,我不伤虎无大志,却难避,恶虎伤人遭祸殃,可悲我骨气没有继盛硬,保身保命保门墙。……我怎能,低头下拜无廉耻?我怎能,趋炎附势求原谅?”
觉得这里没有陈松年的这个馊主意不该被提出来,因为陈和杨既同窗又同事,二十几载的接触他能不知道,杨继康不可能会没有骨气到投靠横行霸道残害忠良的严嵩份上,所以觉得这个情节有点不太合适。
就这样,杨继康夫妇及翠云怀着一腔的怨恨,离开了杭州府。
呼伦贝尔 2003/2/22 3:00
觉得这一场很具有现实代表性。
浙百越剧《五女拜寿》观后(5)苦尽甘来 第三张碟一开始,幕布在小提琴和琵琶的合奏声中徐徐拉开,舞台背景画面换上一片树木,一个身着极为素雅的女子,这便是三春(何英饰),缓缓的唱腔曲调道出了一个妻子思念赴京赶考夫君心情。这时候的门外是风雪交加,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衫的青年男子进来了,而且背上还抗了一代米面,这就是茅威涛扮演的三春的小叔子邹士龙,当三春问士龙为啥既送米又送钱来的?士龙低头欠身很有礼貌地说了句:“长嫂为母,理当孝敬。” 这句话听起来一板一眼的,很是富有正义感,看来邹家弟兄俩性格比较象。紧跟着,三春让小叔子出去打听邹应龙的消息。 随着音乐节奏的变快,舞台画面随即转换,翠云(何塞飞饰)上场了,手中还提着一个小竹篮子。寒风雪地中摇摇晃晃:“冰冻路滑雪花飞,落难异乡心惨凄,寒风扑面阵阵起,刺透我身上单薄衣,庙廊下,白发二老苦寒饥,没奈何,含羞乞讨到村里,可叹那,人情薄如一张纸,翠云我,伤心不在路旁啼,想当初……”(何塞飞后面的唱词,又一次痛述了杨家二老无处安身四处漂泊的悲惨境遇),在这呼啸的寒风中,翠云晕倒了。正好这个时候茅威涛(士龙)赶到,很自然地,他一定会搭救这个倒在雪地中的弱女子。剧中的邹士龙救人动作甚是可爱,他不是背起翠云回去,却是只用一只手扶着翠云,再用手中的伞托着翠云的胳膊,就这样很滑稽地回到三春家。三春一看这个女子正是很惊讶,俩忙急切地询问她爹娘,崔云喃喃地回答在城隍庙。三春得知后,立即匆匆出门寻找爹娘去了。这时候的邹士龙端了碗汤,发现嫂子已经出去了,他的神态恨是拘谨,原想让翠云自己喝下姜汤,可是迷迷糊糊的翠云怎么喝?士龙没法子,只好亲自动手来给喂姜汤,在他一点地喂翠云时,舞台背景声音合拍地来了几声敲板音,看起来也是很滑稽。从雪地士龙救翠云,再到这喂汤,茅威涛的一些列举动非常有趣,很形象地给观众描绘出古代的“男女搜受不亲”的画面。 片刻后,翠云便开始醒来,她惊讶自己怎么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同在一个屋子?邹士龙便告诉她了:“请姑娘,放心喝下这暖肚汤,这里是,南京城外邹家庄,只因我,兄长赶考无音讯,风嫂命,打听京报上街坊,半路上,见你昏昏倒在地,怎禁得,冰天雪地朔风狂,看左右,无人经过相救你,顾不得,男女之间有大防,这草堂,是我嫂嫂一人住,救你来。与她作伴也无妨,姑娘啊,不知你何故落了难,不知你漂泊去何方,城隍庙里何人在?让你独行为哪桩?可愿与我我仔细讲,不要悲伤泪汪汪,姑娘一定身寒冷,你只管,披上嫂嫂旧衣裳。”,这一段是茅威涛在本剧中第一次的唱词,戏曲的唱词总是很鲜明地能够表现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用白话叙述估计是“说来话长”,而戏曲却很精炼表达意思,戏曲的唱词有着中国古代诗词的痕迹,看来中国的的古典文学具有很强的递承关系。这段唱腔能听得出茅威涛的特色,别人的唱腔听起来多是从喉咙发出来的,而听她唱时,感觉声音是在鼻子送出来的:) 翠云和士龙通过对话,渐渐知道对方的身份,居然是一家人。外面的三春终于在雪地里找到了孤苦的二老,他俩还在四处寻找那不见的翠云。三春与父母相逢的时候,当场泪流满面的跪倒,杨夫人(徐爱武饰)面对三春很是羞愧。她哪里不羞啊?想当初,正是她自己把三春夫妇逐出家门,事到如今五个女儿有四个都靠不住,只有这个被她瞧不起的三春。在三春找到老俩口之前时候,杨夫人已经绝望到要投河自尽。对于,杨夫人而言,这一个母女相逢却是个复杂的心理。好在三春并不计较当初母亲的所为,将二老接回家中,杨夫人进草堂时,唱了一段心里话:“人比人来心比心,三春翠云胜亲生,满面羞惭自悔恨,手挽翠云和三春,只有你俩真孝顺,思前想后泪纷纷。” 直到这个时候,杨夫人才知道了究竟哪个女儿才是“孝”女。人往往总是这样,只有经历过一些列的劫难以后才看清善恶,这出戏中的杨夫人便是这种人。 戏演到这里,杨家父母的悲剧就算结束了,接下来,邹应龙也回来了,这时候的他已经金榜题名,特别是邹应龙回家,并且和妻子对白的这几段唱,听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甚是喜人。这时候的邹应龙官至七省巡抚,并后来扳倒奸相严嵩。末场是杨夫人六十大寿,长婿俞子云、次婿丁大富、次女双桃被二老痛斥都是大快人心的,包括陈松年一家六口登门祝寿当面道歉,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最后,高堂之上,张灯结彩,邹士龙也和翠云成婚,五女拜寿变成了六女拜寿,这个结局算是给泪痕未干的观众送上一份暖心的安慰。可是仔细想想,生活中的各种悲剧事件层出不穷,难道它们的结局都会这样的众望所归吗?倘若我们的人类,在经历过一次劫难之后就能不再犯错,那为何在我们的周围,总会不断地发生舞台上已经演过千百次的悲剧呢? 呼伦贝尔 2003/2/22 18:50 |
——这是很久以前发在西祠论坛的一篇文字,看《五女拜寿》兴致大发写出来,不能算评论,大段描述剧情的,现在看来真是诧异,居然为一部戏写这么多文字,怎么过这么久反倒没有以前有耐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