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杂谈 |
看到了评论中的留言,问我,我写小说的风格是怎样的。
说实话,我从来没仔细思考过我写小说的“风格”是怎样的。甚至,连语言形式也会变化很多,比如我写《芹儿——<聊斋志异>补遗》时,用了文言文。总的说,根据实际需要吧。
在我所有写过的文字中,小说占的比例很小,诗歌的比例更小。我不经常触碰这一类“文学气太浓”的体裁。多数的时候,我写“散文”,就是“散漫的文字”,所以我把这些归为“东扯西拉”板块。
甚至,我在多数的时候,是反感“文学”或“文学青年”这样的字眼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极端地认为,现在的“文学”,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无病呻吟的那种玩意”。这个偏激的想法,大概跟当代中国文学的整体滑坡有关,和浮躁的社会背景有关。
不轻易触碰小说或诗歌,但还是偶尔地触碰了。虽然没有任何功利的企图(我20岁左右时,写文字是为了混稿费),但我现在对与写小说或诗歌,变得比以前对自己苛刻得多。读大学时,在寝室里,写点小说,在上铺下铺的兄弟间传阅,以赚他们的眼泪为乐趣,自己躲在被子里得意地偷笑。现在,我写这样的文字时,自己的脸上挂满泪水。
写小说,如果不是为了赶稿子交差,那就会焚烧自己的灵魂,会在打字的过程中,感觉出撕心裂肺。有时,会忘记自己是谁。是里面的A,又会突然是里面的B,也会是里面的C。
我有个朋友,工作完全跟文学不沾边。但是时常翻阅《收获》、《十月》等纯文学类的杂志。这让我很惊讶。我自己从来不看纯文学类的杂志或博客。看不进,不想看。
我自己不看,但是,我却写这样的文体。真是矛盾。我写的时候,常常会停下来发呆,任思绪任意飞舞或突然消失。
无论是怎样的状态,撕心裂肺的疼痛却是一种常态,时时让我能觉察出,自己的魂魄还在身体的躯壳里。写小说的时候不多,因为我不是职业写手或作家,我有很多别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但,在这样的时候,我是在焚烧自己的过程中,体验“痛到逐渐麻木”的感觉。曾经写作,写废的稿纸揉成团,扔满一地;现在写作,擦眼泪的面巾纸揉成团,扔满一地。男人不会轻易流眼泪。如果眼泪流了出来,那是它自己要往外涌,不关我的事。
“武汉七七”给我发短信,说从《白领》杂志辞职了。我心里顿时松了一截。一来为她高兴,我从她到《白领》杂志不久,就开始怂恿她辞职,觉得她不适合被一个“体制本身有问题的工作岗位”捆住自己原本灵动的心(我对她进入《白领》杂志当编辑后的写作状态是不满的)。二来,我一直都因为N次拒绝给她供稿而愧疚。在《白领》叶总和七七丫头的盛情抬爱之下,正遇上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力不从心,显得“不识抬举”。七七丫头一再告诉我,杂志社把我写的那个《暗香》当范文标尺,说叶总一再开会强调“选稿一定要达到李老师那样的文字标准”并多次委托七七丫头请我吃饭。我不识好歹地躲闪躲闪再躲闪。因为,我知道,在那时,我写的东西,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七七丫头确实抬爱了,用尽一切办法,软硬兼施,希望我和叶倾城能在《白领》各自开个专栏,并说,叶倾城已经答应了,你还不松口?!我不敢松口,因为,那时,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七七丫头逼我:“你原来说了给我当‘赖子’的!缺什么稿子就找你要!你答应了的!”我肠子都悔青了,对着镜子猛扇自己几耳光:“叫你还瞎许诺!叫你打肿脸充胖子!”好在,七七丫头体谅了我,没有继续威逼利诱,只是把我拖进了QQ的黑名单。她知道,她的那个约稿的QQ头像,对我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只是,时时收到她问候的短信,表明她真的能够体谅我的力不从心。
为了纪念七七丫头的谬爱,我将给她发过去的两篇文章放在下面,聊以作为“我的写作风格”的一个不完全的注解(下面的两篇,已经刊登于《白领》杂志。文字版权,归《白领》杂志所有)。
暗 香
有人说,世界上,有多少种美丽的花,大概就会多少种不同类型的美丽女人。当人们注目欣赏时,会有不同的偏爱。但,也有一种女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遇到她时,都会被吸引——不由自主的,发自内心的。
有人喊她“文姐”,有人喊她“嫂子”,有人喊她“小文”,有人喊她“文子”,还有人喊她“老板娘”。她对于这各各不同的称呼,一概笑纳。
在这座城市里,她拥有一家别致的酒吧。虽然不在酒吧扎堆的闹市,但生意出奇地好。华灯初上时,她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她说,她喜欢这都市里的夜晚,喜欢手里捧着一杯绿茶,或半杯红酒,在角落里静静地坐着,一边听着幽雅的酒吧夜曲,一边环视客人们的不同神态。她说,那感觉,就好像是在随手翻阅着一本精美的杂志。
人们说,开酒吧的人,是艰难的——开酒吧的女人,尤其艰难——因为要永无休止地面对红黑两道、各色人等,也因为在那柔和醉人的灯光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稍有不周到,你就会陷入无尽的困扰。但是,她觉得,事情,并不是如此,而恰恰相反。她说,她经营着这个酒吧时,没有感受到人们猜测的那些压力和周折,一切都好像自然而然,就像场子里回旋着的背景音乐,没有一丝的杂音,让人觉得宁静而松弛。
开酒吧的女人,是有酒量的。她的酒量究竟有多少,人们并不清楚,因为她似乎从来没醉过。但是,她最铁的姐们儿说,她醉过,唯一的一次,在她25岁时。那年,她深爱的男人,跟着一个富婆一起消失了。后来,她就开了这家酒吧,直到今天。
她不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让人觉得光彩炫目的女人,至少,人们不会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把她归为“漂亮女人”的一类。但,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再次、三次、多次地回望她——在不经意地走过她身边时。
她永远只用一种叫做Agalloch的香水。这是一种味道很独特的香水。你必须站在某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才能感受到一种若隐若现的香味,好像夜空里,薄薄的云层后面,似有似无的星光。走近了,离远了,这种暗暗的香味就会让人无法察觉。就在那个刚好的距离,这种香味,会沁人心脾,像是一种催眠,让人产生刹那间的恍惚,仿佛置身于山林中一面静谧的小湖边,又宛如是在一片秋风渐起的竹林里。当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正端着半杯晶莹透亮的红葡萄酒,对着你微微地露出一丝笑。
客人们喜欢欣赏她的吧台后面的酒柜。那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酒。每个酒瓶,都不一样,或高或矮,或红或绿。每个都是一件艺术品。
一个失恋的女人往吧台上一靠:“开瓶红酒!最贵的那种!”然后端起倒满的酒杯,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往下灌。她会敏感于这样的情景,轻轻地按住那略微颤抖的、扶着空酒杯的手:“妹妹,红酒不是这样喝的。”
望着这张陌生而清秀的脸,和那洞悉一切却充满关爱的眼神,失恋的女人红红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诧异和疑惑:“不是这样喝?不是这样喝?!”
“嗯,”她平静地回应着,“红酒,只应倒半杯,慢慢地倒,不能像啤酒那样泛起泡沫来。先把这半杯酒对着灯光,欣赏它宝石一样的颜色。用手轻轻荡一荡,让酒的香味在杯子里散开。再把鼻子靠近杯沿,闻一闻,体会那种淡淡的气息。最后才趁着这种气息抿一小口,让这种带酸的甜味融化到你的心里去。妹妹,学会了吗——面对爱情,也是一样——缓缓地倒,慢慢地品。这样,才会体验到红酒的乐趣,也能缓冲酒精的伤害。”话音刚落,她已调制好一杯自创配方的、被称作“孟婆汤”的饮料,塞到那失恋女人的手里:“来,妹妹,这杯我请客——醒酒护胃的。”
人们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智商为零的。而失恋的女人,会在一瞬间恢复所有的智商。这个被她称做“妹妹”的女人,一声不吭地喝着,泪水汩汩地淌下来。她闻到了一种香味,暗暗地飘散出来。不知那香味是来自那特制的“孟婆汤”,还是那种叫做Agalloch的暗香。但,她从此学会了怎样品尝红酒。
相关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