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的对话
(2014-01-08 08:3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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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人物形象薛宝钗林黛玉钗黛形象的b面 |
分类: 对话·答疑·争辩 |
关于“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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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明悟:
其实我第一次看到脂砚斋批语“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很诧异。当时想的是她的意思可能是两个相爱的人因为”初恋“因素很难最终走到一起,反倒和其结婚的那个虽然未必挚爱,却是最容易过日子的。而后随着多读几遍,我又想可能曹雪芹的意思是虽然相爱至浓,但石头终究要悟空,所以黛玉必须死。
后来我注意到其实黛玉并不真正理解贾宝玉。她把他和众多女孩在一起,主要是史湘云等小姐视为可能做出风流事情的西门庆之流,但没有认识到宝玉”爱博而群芳“的一种大爱意淫情怀。其次她并不真正理解贾宝玉的悟禅机。她说:“包管教他收了这痴邪话”可见,黛玉认为宝玉参禅是痴心邪话。而宝钗却说:“这个人悟了。虽然他们一样反对参禅,但黛玉认为参禅是痴心邪话,宝钗却认为参禅是彻悟,只是不希望他这个时候就被移性。
36回宝玉放弃了让所有女儿的眼泪葬他的想法,认识到人生情缘,个有分定,各人只得各人眼泪罢了,而黛玉却认为他是在哪着了魔了,所以我想脂砚斋说的远近,应该是说涉及对人生情缘,空幻上的理解上的远近。不过我确实没注意到宝黛在仕途经济上存在分歧,主要是被贾宝玉36回的话以及黛玉32回的心里独白所困。
而且我注意到曹雪芹用语上很不尊重黛玉,30回的心里独白总是:那宝玉心中想的;那林黛玉心中想的,作者几乎很多次都说林黛玉,而不是黛玉,尤其是和宝玉宝钗在一起时候,总是:宝钗怎么怎么,那林黛玉怎么怎么。作者总是不怕麻烦的加上一个姓字在黛玉前。而且每次人物到场总是:薛姨妈,宝钗,(林)黛玉,黛玉每次都排在宝钗后面。
郑无极:
我跟你的情况有所不同。我第一次看到脂砚斋关于“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的批语,就意识到这一定是指薛宝钗与贾宝玉在思想意志层面上似远而实近,林黛玉与贾宝玉在思想意志层面上似近而实远,而没联想到什么“初恋”如何、“结婚”又如何。因为此批前面已经明说“钗、玉二人形景较诸人皆近”。如果曹脂的意思仅仅是说宝钗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虽未必挚爱,却最容易过日子”,那么,宝钗嫁给任何一个男子都是如此,钗、玉二人之间又怎么会是“较诸人皆近”的关系?既然脂批已明说“钗、玉二人形景较诸人皆近”,那么,宝钗与宝玉之间则必然具有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的共同点。而这种共同点显然就是政治上的愤世精神和宗教上的出世境界!因此,黛玉不理解宝玉悟禅机的深刻性,而宝钗却看得很透彻。黛玉不理解宝玉对贾雨村辈的憎恶之情,而宝钗却深有同感。对于书中的这些情节,笔者都觉得是跟脂批描述合拍的,并不感觉有什么诧异。
而当时真正我感觉吃惊的地方是,脂砚斋对书中人物的理解居然跟我有太多不谋而合之处!最早的时候,我听官方红学会的人说,脂砚斋批评宝钗是“女夫子”,如何“思想进步”云云,还以为脂砚斋也是那种庸俗的拥林派评点家。结果等到自己亲眼看到脂批的时候,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比如,脂砚斋实际上说的是“明写宝钗非拘拘然一迂女夫子”,意思跟官方红学会讲得恰恰相反。这件事也让我意识到官方红学会的学术诚信实在是大有问题。如果真是看不懂《红楼梦》,看不懂脂批也罢了,但居然为了维护明显错误的观点,就不惜公然撒谎,颠倒黑白地歪曲材料,这确实是令人反胃。
至于宝黛在仕途经济上的分歧,我在读到这条脂批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不过,脂砚斋的“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这十二字依然是概括得很精辟,非常传神地道出了宝、黛在深层次思想性格上的格格不入,以及钗、玉在精神本质上的心有灵犀。除了脂砚斋外,整个清代,还没有第二个评家对《红楼梦》能认识到这个深度。故此,脂砚斋又云:“是要紧两大股,不可粗心看过。”提醒后世读者不可辜负了作者的良苦用心。
至于曹雪芹在用语上对黛玉的不尊重,其实从他给黛玉的花名签就可以瞧出端倪:“莫怨东风当自嗟”。如果作者对黛玉稍微手下留情一点的话,也不会说她是“当自嗟”了。相比之下,宝钗却获得了作者的盛赞,又是“艳冠群芳”,又是“任是无情也动人”,跟黛玉的受贬斥,形成冰火二重天的格局。而这实际上也是原著尊钗抑黛之基本立场的一个反映。另外,还有两个现象值得一提,一是书中多次以“宝钗等”三字来涵盖包括黛玉在内的大观园群芳,从未用“黛玉等”三字来涵盖包括宝钗在内的众女子。这无疑是作者尊宝钗为群芳之冠的表现。二是原著正文及脂批提及钗、黛,除了极个别的地方外,一律都是钗在前,黛在后:“钗玉”、“宝黛”、“金玉”等等。这跟官方红学会喜欢把钗、黛称为“黛钗”的习惯也正好相左!这也是十分耐人寻味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