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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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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避讳谈

(2013-08-01 22: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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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

薛宝钗

林黛玉

人物形象

钗黛形象的b面

分类: 红楼梦版本杂谈

古代文献中的避讳(包括避祖、父家讳与避皇帝国讳两类),本来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避讳不避讳,避讳到什么程度,在中国古代往往是因时而异、因人而异,当事人拥有很大的自由选择的空间。严格的、绝对意义上的避讳,往往非常少见。譬如,《礼记•曲礼上》云:“二名不偏讳。”郑玄注:“谓二名不一一讳也。孔子之母名‘徵在’,言‘在’不称‘徵’言‘徵’不称‘在’。”按这种解释,君主或长辈是二字名,只有在二字同时出现的时候才需要避讳。比如,康熙皇帝名玄烨,只有“玄烨”二字同时出现,才需要敬缺末笔,单独出现一个“玄”字可缺笔,也可以不缺笔。只是清人多畏惧朝廷挑刺,所以单独一个“玄”字也普遍缺笔的,但不缺笔、不避讳的实例亦大量存在。另外,韩愈《讳辩》云:“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如果长辈之名涉及特定名词,也有人主张可以不避讳的。比如,曹寅的“寅”字在涉及“唐寅”这一人名、“寅时”这一时辰名时,可避讳也可以不避讳。在《红楼梦》中,曹雪芹实际的做法是只有一处避讳,表示自己知讳就行了。——这本不足为怪。但在红学领域,偏偏有一些“脂伪”论者和民族主义索隐派,喜欢拿避讳问题说事,以《红楼梦》不避“寅”字讳为由,强说该书作者不是曹雪芹,又以甲戌本不避“玄”字讳为由,强说其为民国时书贾“伪造”。本文即针对诸如此类的谬论,以实际例证说明避讳在清代文献中从来就不是绝对的!

 

一、清代小说不避作者家讳的实例:

 

1、《聊斋志异》不避“盘”字讳(蒲松龄之父名蒲盘):

王喜,即秤付之。成囊金,拜赐而出。主人怼曰:“我言如何,子乃急自鬻也?再少靳之,八百金在掌中矣。”成归,掷金案上,请主人自取之,主人不受。又固让之,乃盘计饭直而受之。(见《聊斋志异·王成》)

2、《儒林外史》不避“旦”字讳(吴敬梓祖父名吴旦):

看到戏场上小旦装出一个妓者,扭扭捏捏的唱,他就看昏了,忘其所以然。(见《儒林外史》第10回)

不要说姑娘标致,这姑娘有个兄弟,小他一岁,若是妆扮起来,淮清桥育十班的小旦,也没有一个赛的过他!(见《儒林外史》第30回)

左边一路板凳上坐着十几个唱生旦的戏子。(见《儒林外史》第30回)

我心里想做一个胜会,择一个日子,捡一个极大的地方,把这一百几十班做旦脚的都叫了来,一个人做一出戏。我和苇兄在傍边看着,记清了他们身段、模样,做个暗号,过几日评他个高下,出一个榜,把那色艺双绝的取在前列,贴在通衢。(见《儒林外史》第30回)

3、《儒林外史》不仅手犯“旦”字讳,而且口犯“旦”字的读音:

卜诚道:“没的扯淡!就算你相与老爷,你到底不是个老爷!”(见《儒林外史》第22回)

——在蒲松龄口中“盘”字作何读音尚不得而知,但吴敬梓既然写出“扯淡”二字,足证此人绝不避讳“旦”的读音。这与曹雪芹在《红楼梦》第26回中既写出“寅”字,又读出“银”的读音,乃是一模一样的。

蒲松龄之于《聊斋志异》的著作权,以及吴敬梓之于《儒林外史》的著作权,迄今为止都是无可质疑的。蒲盘之于蒲松龄的父子关系,吴旦之于吴敬梓的祖孙关系(或者嗣祖孙关系),也是无可质疑的。而《聊斋志异》不避作者之父“盘”字讳的地方,《儒林外史》不避作者祖父“旦”字讳,更到了比比皆是的地步。这已经充分清代小说是不讲究严格避家讳的。民族主义索隐派以《红楼梦》不避“寅”字讳为由,来否定曹雪芹的著作权,根本站不住脚!

 

对此,民族主义“反曹”派只能辩称,蒲松龄吴敬梓的原手稿有可能以缺笔的方式避了祖、父名讳。但这种辩解也是苍白无力的。须知,现存所有《红楼梦》版本均不是原作者的手稿。若坚称蒲松龄吴敬梓的原手稿有可能严格避讳,依同样的逻辑,我们岂不也可以说《红楼梦》的原始手稿上也对“寅”字作了缺笔处理?这样的话,所谓《红楼梦》不避“寅”字讳云云,这个前提就不存在了,更何足道哉?

 

另外,民族主义索隐派以《红楼梦》中薛蟠所云“糖银”、“果银”,指该书犯曹寅的口讳。但《儒林外史》卜诚的一句“没的扯淡”,不也照样犯了吴旦的口讳?民族主义索隐派认为《红楼梦》出现“焚符破”、“入殓”字样,是对曹玺、曹寅其人的不敬甚至谩骂。但《儒林外史》中也有“小旦装出一个妓者”等语,若依同样的逻辑,又岂不是对吴旦其人的不敬甚至谩骂?可否以此剥夺吴敬梓之于《儒林外史》的著作权?

 

所以,我们说,清代小说避作者家讳从来就不是绝对的。如果按照绝对避讳的观念,去否定曹雪芹之于《红楼梦》的著作权,只会把蒲松龄之于《聊斋志异》的著作权、吴敬梓之于《儒林外史》的著作权也一并剥夺掉。这是十分荒谬的做法!

 

二、清代诗文小说不避清室国讳的实例:

 

1、广东中山图书馆藏《韩文恪公文集》不避“玄”字讳。

 

按,该书康熙八年胡大定序,为康熙间刻本无疑。

 

2、2005年嘉德拍卖行秋拍席启寓唐诗百名家全集》不严避“玄”字讳。

 

按,席启寓为康熙时人,初刻《唐诗百名家全集》在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该书有缺笔的“玄”字,但其中亦不乏大量的带点、不缺笔的“玄”字。

 

3、大连图书馆藏清代小说《飞花艳想》不避“玄”字讳。

 

按,《飞花艳想》十八回。题“樵云山人编”。樵云山人即清代小说家刘璋。刘璋山西太原人字于堂号介符别号烟霞散人约生于清康熙六年(1667)。康熙三十五年(1696)举人。雍正元年(1723)任深泽县令在任四年后被解职。著有《飞花艳想》《斩鬼传》等小说此书首有“岁在己酉菊月未望”作者自序。根据刘璋生平,可知己酉为雍正七年(1729年)。该书第9回有云:

 

柳友梅道:“生员下里微词,本不敢争歌白雪,但已亲送学宫,何至浮沉未入玄鉴?” 

 

此一“玄”字未缺笔,不避讳。

 

4、芥子园刻本《四大奇书第一种》严不避“玄”字讳。

 

按,该书即李渔首创之芥子园书坊所刻毛宗岗评本《三国演义》。毛纶、毛宗岗父子点评《三国演义》,完成于康熙五年以后。李渔创立芥子园书坊亦在康熙七年以后。这两者都可证明芥子园刻本《四大奇书第一种》为康熙之后的清刻本。该书提及刘备表字“玄德”时,几乎从不缺笔避讳。

 

附图:芥子园刻本《四大奇书第一种》书影

《红楼梦》避讳谈

 

5、程甲本《红楼梦》中亦有避讳不严的实例:

 

按,清廷规定的避讳原则是:“凡遇庙讳俱刊去末一笔,并加有偏旁字者俱缺一笔”。但程甲本中“弦”、“眩”多不避讳:

程甲本第54页:卷首“绣像”第二十二幅“女乐”后“调寄菩萨蛮”赞辞:“弦管无情,竟作晨钟侣”。

程甲本第311页:第10回,尤氏和璜大奶奶谈论秦可卿的病情:“话也懒怠说,眼神发眩”。

程甲本第321页:第10回,张先生说秦氏的病症“头目不时眩晕”。

程甲本第328页:第11回,尤氏说吃了张先生的药“今日头眩的略好些”。


清代诗、文,特别是小说,不避国讳或避讳不严,也是普遍存在的现象。欧阳健等人从绝对避讳的观念出发,攻击甲戌本是民国时书贾“伪造”,若依同样的逻辑,上述《韩文恪公文集》、《唐诗百名家全集》、四大奇书第一种》、《飞花艳想》,连带程甲本自身,岂不也成了民国时的“伪造”品?

 

三、脂评本中的“宁”字不是避讳

 

有人说脂评本的“宁”字是避道光皇帝(旻宁)的“宁”字讳。

《红楼梦》避讳谈

 

实际上,那个“宁”是异体字,不是避讳!这种异体的“宁”字亦出现于明代文征明书写的《滕王阁记》中:

《红楼梦》避讳谈

故此,有人处心积虑想把脂评本说成是道光以后的“伪本”,这也是站不住脚的。

 

四、雅号不在避讳的范畴之内

 

曹寅号雪樵,曹霑号雪芹,祖孙二人的雅号重犯一个“雪”字。有人以此否定曹雪芹是曹寅之孙。但实际上雅号根本就不在避讳的范畴之内。清代父、子或祖、孙雅号重字的例子并不鲜见:

 

爱新觉罗·永恩,字惠周,号兰亭主人,乾隆十六年(1751年)袭封礼恭亲王。性喜诗工画,用笔简洁,深得“金陵八家”之奥。


爱新觉罗·昭梿,字汲修,自号啸亭主人,嘉庆十年(1805年)袭封礼亲王,嘉庆二十年(1815年)以事革爵。晚年著有《啸亭杂录》一书。


永恩号“兰亭主人”,昭梿号“啸亭主人”,父子雅号重犯一个“亭”字。但二人的父子关系是无可否认的。因此,不能依据曹寅号雪樵,就认定曹雪芹非曹寅之孙!

 

五、《红楼梦》不主张严避讳

 

“脂伪”论者和民族主义索隐派由于持绝对避讳的观念,往往喜欢断章取义的引用《红楼梦》来强调小说作者必然严守避讳原则。一是书中红玉因避宝玉、黛玉之讳而改叫小红,二是林黛玉“凡书中有'敏'字,皆念作'密'字,每每如是;写字遇着'敏'字,又减一二笔”。但实际上这种严格避讳的态度,恰恰是作者所不赞成,甚至所要批判的东西。譬如,春燕并没有避三春之讳而改名。足见,红玉因避讳而改叫小红的例子,作者不过意在告诉读者:宝玉、黛玉享受了过分的娇宠。另外,贾宝玉之写《芙蓉女儿诔》,其中有“昔叶法善摄魂以撰碑”,不避其祖父贾代善之“善”字讳。再者,贾宝玉亦不避曾祖父贾源之讳,而且单是在第17回中就犯了两次:


宝玉道:“此乃沁芳泉之正源,就名沁芳闸。”


宝玉道:“却又来!此处置一田庄,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大观。”

 

足见,作者绝不赞成如书中林黛玉那样处处缺笔避讳,而且还处处避口讳。林黛玉的作法,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过分的心机而已。

 

当然了,脂批指明曹雪芹有一处还是避了“寅”字讳的:

 

宝玉见他着急,只得胡乱睡下,仍睡不着。一时只听自鸣钟已敲了四下,【庚辰双行夹批:按"四下"乃寅正初刻,"寅"此样写法,避讳也。】刚刚补完;又用小牙刷慢慢的剔出绒毛来。

 

中西(古今)时刻对照表:


子初初刻=23点
子正初刻=0点
丑初初刻=1点
丑正初刻=2点
寅初初刻=3点
寅正初刻=4点
卯初初刻=5点
卯正初刻=6点
辰初初刻=7点
辰正初刻=8点
巳初初刻=9点
巳正初刻=10点
午初初刻=11点
午正初刻=12点
未初初刻=13点
未正初刻=14点
申初初刻=15点
申正初刻=16点
酉初初刻=17点
酉正初刻=18点
戌初初刻=19点
戌正初刻=20点
亥初初刻=21点
亥正初刻=22点


通过上表可知,中国古代的“寅”时对应的是西洋的凌晨3点至5点,“寅正”恰是凌晨4点整,自鸣钟确实应该敲四下。曹雪芹也确实避了祖父的“寅”字讳。脂砚斋并未说错!但作者又明显是反对严格避讳、处处避讳的。所以,曹雪芹对于避讳的态度可总结为这样七个字:知讳而不严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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