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一家第七季

34、失败的变法

 

朵朵被监禁到今天正好20天。这是朵朵有生以来，哦，长大成猫以来第一次在家里待那么长时间。

 

其实这20天里，朵朵没有像我们想象的快乐，它虽然一直在睡觉，但是不睡觉的时候它也目光严肃，开始的时候还会蹲在门口叫我们开门，后来也不叫了，一付听天由命的感觉。

 

在书房里待了20天，朵朵也没有跟其他猫搞好关系，它总是很警惕地盯着它们，只要它们靠近，它就哈口水。从前朵朵每天只吃一顿饭，就是晚上回来那一顿，猛吃，第二天一早就出去，它没有胖过，还是属于健康的体型。只是被监禁之前有点消瘦，但也不是那种病态的消瘦。但现在的朵朵，每天被我喂三顿，它也没有胖，它甚至也吃不了多少。黄老爸抱它的时候说，朵朵过去是苗条，摸上去肉是紧的，而现在是消瘦了，摸上去肉是松的，可见朵朵并没有被一日三顿养胖来。

朵朵改变了它八年的生活习惯，这让它的内分泌都紊乱了，我甚至觉得它的膀胱都松了，它到处尿尿，我都不知道它哪里来那么多的尿。喷了防止猫猫乱撒尿的喷雾剂，它不在书房尿了，但是只要到其他地方，它就会不停的尿，四五个猫砂盆它都会轮流尿个遍。这说明朵朵时刻处在紧张之中。

 

而且这么多天在家里，朵朵只大便过三四次，便里甚至都有血迹。这个情况我知道，小当就是如此，小当紧张的时候，就会尿里便里有血迹。体内发炎的意思。

 

从前朵朵看到黄老爸都会歪着脑袋靠过去，很亲昵的样子，现在见到黄老爸，身体都蹦紧的，还不断向黄老爸喷口水。这让黄老爸很诧异。

 

那天早上，朵朵表现得很异常，低着脑袋到处转悠，它依然是想出去的。我就打电话给在公司的黄老爸说，我觉得还是放朵朵出去吧。黄老爸大怒说：那么我们这些天做的事情都白费了，如果朵朵下次不回来，我不去找了，如果要我去找，我就搬到公司去住！

 

很严厉的样子。算了，我还是把朵朵抱回了大书房。

 

我抱朵朵的时候，朵朵的眼睛开始是希望，但抱回到大书房之后，它的眼睛就明显的黯淡了。它失望了。

 

这样的眼神我不忍心面对。

 

黄老爸每天晚上都要去看朵朵，跟朵朵说说话，但是他后来告诉我，朵朵的精气神不见了，从前那个见到我们就会嗷嗷喊的机灵朵朵不见了，现在的朵朵就是忧郁，朵朵得抑郁症了。它的皮毛都不好了，摸起来都不顺，虽然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觉，但它不快乐。

 

今天早上黄老爸进去抱朵朵，朵朵看起来更加憔悴，黄老爸很心疼。跑上来跟我说，朵朵这样下去不行啊。我说，那就放朵朵出去好了，它在外面了八年，要想改变它是不容易的。这是朵朵的命啊。

 

我接着说，如果朵朵以后不回来，我去找它。黄老爸说，我也要去找，活要见猫，死要见尸，我就不相信找不到朵朵。我说你不是要搬到公司去住吗，如果让你找的话。黄老爸坚决否认他说过这样无情无义没有良心的话。这我知道，哪怕是录音下来，黄老爸也会否认那个说话的人是他。

 

黄老爸说，我们已经煎熬了八年了，就继续煎熬好了，只要让朵朵快乐。这样说吧，我们可以承受痛苦，只要把快乐还给朵朵。而且我们也已经习惯了每天到时候就聆听朵朵的嗷嗷声，然后兴高采烈的欢呼雀跃的迎接朵朵从窗口上回来。这20天里我们都没有举行过这个仪式了，很不习惯。甚至都没有听到朵朵的嗷嗷声了，那些忽然心动和欣喜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过，生活中的确缺少了什么。

 

朵朵抑郁了，我们也差不多了。

 

其实黄老爸对放朵朵出去是有心理准备的。今天早上他早早起来就跑过来对我说：你知道为什么历史上的变法都会失败？我说你看小人书看多了吧，大清早问我这个白痴问题。他自顾自地说：因为习惯势力！慈禧老佛爷都说，我不是不想变法，而是你们也走得忒快了吧。现在朵朵就是慈禧老佛爷，它反对变法，因为我们企图改变它，还以为它很喜欢这样的改变。如果朵朵能言，它肯定会说：尔非吾，焉知吾心？

我觉得黄老爸说得对。朵朵的快乐只有它自己知道，我们不能代替它快乐。

于是马上决定，放朵朵出去。

我把朵朵抱到窗口，朵朵的眼睛一亮，我推开窗户，它迅速一跃，在草地上停留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是否自己真的踏在了草地上。它的尾巴高高的，轻轻的在风中摇摆，而在家里的时候，它的尾巴一直是耷拉着。尾巴就是朵朵情绪的风向标呢。

 

我跟黄老爸俩个站在窗前，望着朵朵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车道之后。我知道，朵朵又回到它过去的领地去了，那个地方才是它的乐园。

 

对了，在朵朵走之前，我给朵朵换了一新的项圈，一个新的铃铛，这样去找朵朵的时候，即使朵朵不吭声，我也能从铃铛里辨别出朵朵在哪里。

 

朵朵才出生不久就被人家在中区的一个停车场发现，它不知道它的妈妈在哪里，它最初认知的世界就是停车场，或许童年的记忆决定了它的个性。它从前还有当当做朋友，当当走了以后，它独来独往，那么多年了，它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所以从此我们决定不再干涉朵朵的生活了，它每天能够回来最好，我们依然会每天晚上聆听朵朵的嗷嗷声，并且兴高采烈的迎接它的回家；如果它不回来，我们就出去找它，这么多年了，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那么，就继续吧。只要朵朵开心。

 

好在朵朵生活的环境还是安全的，邻居对朵朵也很好。危险的地方朵朵去过一次，相信它就不会再去。如果朵朵真的哪天不再回来，我们踏破铁鞋也要找它回来。这是朵朵的命，也是我们的命。

 

黄老爸说，我们都是猫奴才，如今朵朵老佛爷有圣旨，咱做奴才不得遮一声？！你跟我说话喷我口水我肯定不高兴，但是朵朵老佛爷气愤的时候喷咱一脸唾沫，咱还得受着，说：老佛爷的口水真香，比巴黎香水还透心凉。只要朵朵老佛爷高兴，咱且受着并乐着呢，还得感谢着呢。谁叫朵朵是咱的主子老佛爷呢？

 

得，不知道黄老爸的老佛爷今天晚上什么时候驾到了。咱且做好迎接的准备和伺候吧。

 

变法就这样失败了。历史一直在重演。从没有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