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一家第四季

146、喜儿的三声和拐拐的愤怒

我们家小拐拐历来脾气很大，它大头妈妈在的时候，妈妈教训它，它敢反抗，黄黄虽然身体比它强壮，但从小见到拐拐就是要绕道走的。后来有了朵朵当当肥肥小当——小小还没有见过拐拐，因为我怕拐拐欺负它——见到拐拐也得毕恭毕敬。尤其是朵朵，每次见到小拐拐就像变成了老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体型最小，体重最轻，比正常猫猫还少一条的腿的拐拐总是生活得这么理直气壮。

唯一不惧怕拐拐的就是喜儿，这也不是因为喜儿仗着体重所以不怕，而是因为喜儿本来就很马虎的一只猫，它对任何猫的眼色感觉都非常迟钝，虽然它长了两只探照灯一样的巨眼。喜儿跟拐拐同处一室后，并没有发生过激烈的冲突，大概它那两只巨眼木讷得让拐拐都不好意思发脾气了吧。

当然，它们之间也不是没有纷争，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喜儿有一个毛病，晚上上厕所的时候，总喜欢把动静闹得很大。本来都已经尿完了，可是回过头来还要翻来覆去地扒拉报纸。把报纸扒拉得哗啦哗啦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格外闹心。有时候我都快要睡着了，被喜儿一阵强有力的哗啦声惊醒，起床冲着喜儿说：喜啊，不要哗啦了，吵死人了！

喜儿在黑暗里停顿了一下，我以为它不哗啦了，没想到刚躺下，它又回过头去继续再接再厉哗啦！我实在没有力气起来了，就摸黑扔一只拖鞋过去，哗啦声停了一下，过一会儿，哗啦声又继续传来。再摸一只拖鞋过去，哗啦声又停了一下。本来以为就此结束了吧，没有想到，喜儿又开始哗啦了！我也没有长三只脚，所以没有第三只拖鞋可以扔了，气得干瞪眼。

而此时正在躺在我身上睡觉的拐拐嘴里忽然呜哩哇啦起来，腾地一蹬，从我身上一跃而起，冲到喜儿面前，劈头盖脑地一顿猛捶，把喜儿吓得躲到椅子底下去，从此再也不敢哗啦报纸了。

一夜平安。

可是，喜儿是不长记性的喜儿，它的木讷就表现在这点上。第二天晚上，它尿完之后，依然意犹未尽地对着猫砂盆里的报纸扒拉，我先忍着，看它能哗啦多久。喜儿一点都不在乎我在黑暗里那凶狠的目光，继续对着报纸较劲。有时候它都已经扒拉完了，可是转一圈回来，又继续扒拉。

这时候我已经不用出头了，拐拐早就蹲在床头恶狠狠地盯着喜儿，只要喜儿哗啦的时间超过我们的忍耐力，它就跳起来直扑喜儿而去。

每天晚上喜儿的哗啦报纸行为总是在拐拐的武力镇压下停止。也亏了拐拐，否则我可没有办法制止木讷固执的喜儿的顽强而怪癖的举动。

喜儿很胖，胖人睡觉大多会打呼噜，胖猫也是一样。喜儿打起呼噜来简直惊天地泣鬼神。有一次黄老爸躺在我的床上打盹，过一会儿跑下来对我说：喜儿会打呼噜！打得那么响，简直比我还过分！我说，你才知道啊，我都习惯了。

可是拐拐并不习惯，尤其是喜儿呼噜越打越不像话的时候，拐拐就会跳起来冲到喜儿的睡觉的椅子上去挠喜儿。喜儿的睡眠深度跟它的木讷深度同等，拐拐的抓挠并不能叫醒喜儿，但能使喜儿的呼噜声减弱很多。喜儿的呼噜声小了，拐拐就会回到我的床上，安顿好自己的小小的身体准备开睡。

拐拐总是会替我干预喜儿，喜儿虽然当时很生气，但过一会儿它就会忘记。有时候半夜三更的，小拐拐起床要吃东西，喜儿也很果断地醒来——我相信，任何跟食物有关的响声都是喜儿最有效的起床闹铃。只有在吃的面前，喜儿才能一扫木讷的优良传统，紧盯着我给拐拐准备的猫粮，嘴里开始酝酿口水。等它把我给它的那份猫粮迅速扫荡完之后，就蹲在拐拐的身后，继续扫荡拐拐留下的残羹剩饭。

拐拐很不喜欢有人站在它的身后等饭吃，这就好像我们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有一个人就站在我的身后，一只脚还踩在我的椅子上，就等我赶紧吃完给他让座一样难堪。所以每次喜儿一蹲到拐拐后面，拐拐嘴巴里就开始呼呼起来，随便啃两口就撤退了。拐拐的不满喜儿当然没有看到，它最大的注意力都在拐拐能够剩下多少残羹剩饭给它。等拐拐离开以后，于是黑夜里传来喜儿巴嘎巴嘎的咀嚼声，分外清脆。

所以，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房间里总是能听到喜儿的哗啦声，呼噜声，还有巴嘎声。

吃喝拉撒睡，人生的全部内容大抵如此。

猫也是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