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猫狗的守护中参悟

——兽医杜白的生死学

今天在一个台湾朋友家里读到了一篇文章，读完以后感触真多。这篇刊登在台湾《今周刊》上的文章（作者：吴锦勋）介绍了一个从事兽医工作二十多年的兽医杜白对动物的理解和尊重。最近他将行医心得写成了一本《动物生死书》。

死·接受

“为宠物送终，是身为主人的宿命”

杜白说的很坦白：“一般猫狗的生命只有十来岁，所以当人养宠物，就无法逃脱它的死亡，身为主人的宿命，就是要为它们送终。”

但行医多年的杜白却发现，很多宠物主人并没有了解到这一点，面对宠物之死，往往无法承受。“有个朋友的狗死了三年了，仍旧经常向我说，啊，我好想念它”或担心地问他：“我的猫抱回来养两天，就突然死了，眼睛睁得开开的，象死不瞑目，我该怎么办？”更有宠物明明走得很好，主人情感一时无法抑制，在动物医院里嚎啕大哭。“动物的问题不难处理，最难处理的反而是人心。”

他每每在动物看诊的过程中，总是向宠物主人传达养生死的方法，准备面对巨大的伤痛。“动物都是无言的老师，带着使命来到人间，度化它的主人，认识生死。”

他除了行医，还为无主的动物收尸，每次做完他都觉得很平安。他从动物们身上，参悟了生命的意义。

生·观照

“你怎么对待它，它就怎么回报你”

杜白说：“如果有人问我，什么是生命教育？我必定回答；从养宠物开始。”他把宠物重新定义为：“人类对生死和生命的共修。”小动物们陪伴我们共同修这门课程。

宠物，原来的英文叫“Pets”，但这十多年来，西方国家已经将这种权利性修辞改为“Companion animal”，意思是“室友”、“伴侣”，是一个家庭重要的一分子，它们分享各种亲密关系，虽然是宠物，也早已超越了宠物。

“其实每个来到人类面前的动物，都是孤儿，这些动物往往一断奶就被人类领养。它要把主人当成妈，学习人类，忘了自己是猫狗，反而变成人类的一面镜子，你怎么对待它，它就怎么来回报你。”

杜白曾经医治过一只患糖尿病的狗，原来它的主人也有糖尿病；也遇到过主人有心脏病，狗因为长期被主人的焦虑感染，压力太大，也得了心脏病；主人霸道，他的狗也往往容易欺负人，“狗仗人势，绝对有道理。”

不止是镜子，杜白还发现，有些动物对人的情意，远超出人的想象。他医治过一只黑猫，姐姐要远嫁国外，托妹妹养，可是妹妹一碰到猫就严重过敏。把它送到杜白这里，猫赌气死命往笼子角落钻，不理人。后来姐妹两人来看它，它才从笼子里一出来，便惨叫一声，毫无病症就“自杀”身亡，它才2岁大。“它心想，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动物总把人类当主人，但人类却常不把动物当伴侣。几年前，电影〈再见吧，可鲁〉上映不久，很多人就养了拉布拉多狗，但时间不长，街头上就出现了许多被遗弃的拉布拉多，因为只是一时喜欢，时间长一点就不耐烦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动物当成自己的伴侣。还有，一些主人喜欢给猫狗穿衣服，绑蝴蝶结，杜白很不以为然地说：“其实它们很难受，但是因为你一直赞美它，啊，你好漂亮，好美啊，于是，它们只好勉为其难地为你穿。”

杜白感慨：许多人误解了动物的意义，将它们当成猫狗，却从未将它们视为生命：“有了疼，却没有真正的爱。”

杜白的医院里养了一只名叫老和尚的猫，眼睛瞎了一只，五官皱成一团，下巴歪曲，突出一颗尖牙，是只被人丢弃的畸形猫。但杜白非常宠爱它，把它当成自己的镜子。“它心思单纯，极为善良，没有一点坏念头。”饿了就吃，吃饱了就睡，睡着了就放肆地打呼噜。老和尚打呼噜的声音象快要出故障的马达，非常吓人，因为它的肺也有毛病，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就用力打喷嚏。

除了收容病猫和残疾猫之外，他还收容了好些病重的和年老的狗。“我收养的都是破铜烂铁。”它们个个都有残破的身世，有些曾经是当红女星的爱犬，主人忧郁症病发作，五、六年来只好寄养在这里；有的受骨刺折磨；有的老到黑毛都变成白毛了；有的又聋又哑又瞎。

有只花白犬，十年前被杜白医治过骨折，竟在流浪十年之后，又自己回到这里来找他，“右脚全是脓包、烂疮，骨头都露出来了。”杜白为它做了截肢手术。

这些穷途末路的老狗，仿佛都知道自己的命不长久了，遇见杜白便全心依靠他，浑浊的眼角蓄着泪水，好象在感恩道别。杜白就是陪它们走完生命最后一段路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