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锡章:《田野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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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牧歌
放学后的时间,在小学二三年级时,是自己支配的。一般是先到自己家里寻点吃的,如米糖之类的,或是到自己家的菜地里,寻些甜高梁、甜瓜之类的东西填饱肚子。大多数时候,是看饭架上还有剩饭没有。如果有,把剩饭装上半碗,加上水缸里的凉水,也不用咸菜,连水带饭,一起囫囵吞下。然后,用手把嘴一抹,开始自由活动。
当时的主要活动有“打珠子”或“踢房程”之类的集体活动,也有“滚铁环”、“耍螺砣”之类的单边活动。更多的时候,是一个竹篮一把刀,几个同学一起,到田野里去寻野菜。什么马齿苋,野韭菜,地米菜,小油菜,地木耳,野蘑菇等。这些都是普通农民餐桌上的当家菜。
马齿苋是江汉农村常见的野菜,生命力极强。农村把新鲜的马齿苋清洗后,多是清炒的,加一点腊,酸酸的,特别下饭。后来到了北京,在一些大排挡的餐馆里也能看到。
野韭菜在江汉平原到处都有,多是腌制。如果吃时,放点小麻油,红辣椒,味道极佳。北京超市买的那种野韭菜酱,远不如江汉平原的腌韭菜,如果放点香油,加点红辣椒丝,红绿分明,耐看,耐吃,色香味俱全。
地米菜在北京的菜市场也能买到。北京的地米菜多用于包饺子。北京的超市也有地米菜(荠菜)包的饺子出售。江汉平原的农民说:“地米菜,蒸蒸菜,好吃婆娘拿碗来”。可见,在农村是很受欢迎的。
夏天的雨后,赤着脚,到原野的草地里寻地木耳和野蘑菇。这可是江汉地区的原野珍品。
一场跑报雨过后,凡是野草茂密的地方,地木耳几乎遍地皆是。拣回后,用水洗清,加酸菜煮汤,放个鸡蛋,味道极美。近期上网,网上说地木耳含有15种氨基酸,多种维生素和其它人体必须的微量元素Mn、Ca、Zn、Fe、P等矿物质成份。以色列的科学家研究发现,地木耳所含的一种成分可以抑制人大脑中的乙酰胆碱酯酶的活性,从而能对老年痴呆症产生疗效。
野蘑菇比地木耳娇气,多生长在茅草丛生的地方,并且是在久雨的闷热天里才有。野蘑菇分无毒和有毒两种。有毒的蘑菇吃了,能致人于死地。而无毒的蘑菇则鲜美无比,做出来的汤,让你吃了,回味无穷。应该说,我自离开卸甲河后,几十年来,再没有吃到那种原生代的野蘑菇。近几年回卸甲河,听二哥说,现在的年青人,因分不清野蘑菇是有毒还是无毒,再没有人敢摘了。
夏收时,到收割了的麦地里拾麦穗,或到拔完豌豆的地里去拾豌豆。有时,也带着自己家里的狗,去寻找野鸡和兔子。
野鸡喜欢张扬,只要有野鸡窝的地方,老远就能听到野鸡因生蛋后发出的一声一声的长叫。遁声找窝,准能找到。野鸡的窝多筑在长满棉条红刺的灌木丛中,一窝有五六枚蛋。
獾,又名獾狗、獾猪。在江汉平原分布较广,多在坟地、堤坡,树林密集的地方打洞,适应能力极强。刘暑珍的后园的树林里,遍布着獾洞。
1968年,我响应上山下乡的号召,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双抢”时节,鸡鸣起床,披着星光到秧田里去拔秧苗,经过刘暑珍家的后园时,发现一只獾掉入生产队的泡种池中。我当即将其逮着。那时,也没有野生动物保护的概念,将其剥皮后,全小队插秧的男劳动力,齐聚在社员王义清的家里,打了一次“牙祭”。
逮野兔,主要是狗的功劳,只要发现野兔后,往往是村里的群狗围追,并且穷追不舍。当然,最后逮着兔的,只有一只最会跑的狗。我家曾经养过的一只大黄狗。每年到了那个时节,大黄狗经常会悄无声息地,不知什么时候,逮着一只兔子叼回家来。
放牛,是农村孩子的一件很惬意的事。我常和余振林一起,在秋日的斜阳下,在碧绿的荷塘边,骑在牛背上,让牛自由地吃草,自己却剥着刚从荷塘中摘来的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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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长篇回忆录〈沧浪之水〉第一部〈风雨卸甲河〉第一集(桃李不言〉之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