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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元钱秘密探监

(2006-03-14 00:37:28)
分类: 媒体事务

十元钱秘密探监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监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生既没有因为犯事进过监狱,也没有到那里参观过。算起来,我这是第二次进入那个地方。第一次是到监狱采访,人家当然对我很客气,说办采访手续很麻烦,要层层批准,所以,那天就给了我一个工作证挂在胸前,在监狱管理干部的带领下,耀武扬威地径直入内。而这第二次,我觉得是做了一回“准阶下囚”——用10块钱买了个“入门证”,诚惶诚恐地进了监狱。

为了他们不至于因为我披露这个消息而遭受皮肉之苦,我暂时隐去监狱的名字和我所见到的“罪犯”的名字,我们在为他们奔走呼号,相信有一天能够为他们洗去不白之冤。我们断定,他们是冤枉的。这几个被指控为“杀人犯”的青年,历经十多年反复审判,先后被判处多次死刑,无法下台阶的法院最后全部将他们改为死缓,打入大牢。

下午2点多钟,我们跟其中两名“犯人”的家属一起来到监狱,准备以亲属的身份探望他们。进入铁门内侧的值班室(我估计这里是专门会见犯人的一个小门),老Y(我只能这样称呼他)对窗口里面的一个一脸阶级斗争的较胖的女人说:“我是某某的父亲,他的表哥出差路过这里,想看看。”我在后面故意大声说:“主要想跟他吃顿饭!”我事前听他们说,现在监狱都在创收,只要进去吃饭,监狱管理人员就会很通融,所以,我就以吃饭作为诱饵,“麻痹”他们的阶级神经。由于家属没有带探监证,也没有身份证,我们开始以为今天肯定进不去。没想到那个女人挺好说话,也没有请示,问清了要探视的犯人在哪个监区,家属叫什么名字后,又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用了大约“0.1%秒”的时间犹豫了一下:我是报真名还是假名呢?如果报真名,我在当地公检法机关的某些人眼里可是被恨之入骨的家伙,几年来,我连续发表多篇文章,猛烈抨击这个地方公检法机关违法办案,冤及无辜的罪恶。现在,要是他们知道我来了,而且要冒充犯人的亲属混进监狱,不得扒我一层皮!如果报个假名,万一要我出示身份证,这不就露馅了吗?不容得我多想,便脱口而出:“郭国松!”

里面迅速填好了表,然后每人10元钱,我们交了40元钱——我听家属说,他和家里人每周可以来监狱探望一次,每次进去两个人不收钱,超过这个人数则每人10元钱,今天可能是因为没有证,每人都得收钱。记得很小的时候教科书上就说,军队、警察、法庭、监狱是国家暴力机器,而且这话还是老马说的,不曾想,国家暴力机器成了名副其实的“暴力机器”,而且还是可以对外卖钱的“暴利机器”。我不知道这10元钱算是什么名义,连个收据也没有——当然,到这种地方是没有人敢主张自己权利的。

从里面控制的刚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的铁门打开了,我们4个人进去了(跟我一起的还有北京的一个学者朋友)。一楼是空的,没有见到活人。我们顺着铁楼梯上到二楼或者三楼,在楼梯的转弯处,我环顾四周,见没有监视器,就把录音机打开,放在其中一个家属的口袋里,但又怕万一被发现了连累他,就赶紧拿回来装在我的上衣袋内。再上一层楼梯,进了一个铁门,稍后,里面传话出来,允许我们进去。没有任何人要看我们的身份证,我有点后悔留了真名字。只见进门的右侧有一个十几米长,用铁丝网隔开的像银行柜台一样的地方,有几个人坐在外边,隔着铁丝网在与里面属于犯人的亲属说话。我们说要吃饭,被责令坐在旁边等着。

在铁丝网外面,我发现网眼上夹了几个字条,上面写有菜的名字、价钱,也不是很贵。我拿了一张,又被里面的一个犯人要去了。靠墙坐在铁丝网里面的一个犯人约有30来岁,他正在用很长的针和线缝制足球,几个指头上缠着黑胶布,他的手显然是经常被扎破的。我问他,你的手怎么受得了?他斜了我一眼说:“谁会心疼你,羊毛还不是要出在羊身上。”

大约过了几分钟,我们要见的“犯人”从铁丝网里跟我们打个招呼,另一个犯人让他去报告,大概类似请假吧。我们又等了一会,一侧铁门外的一个狱警叫我们进去,里面是一个有200平方大小的餐厅,从墙上到地面都是黑乎乎的,没有任何装饰,一个灯泡吊在上面,靠左侧一溜摆了四五张餐桌,上面铺着一次性的桌布。我们在靠近最里面的两个餐台坐下,餐台一边靠墙,左右各放有两把椅子,在靠外侧放有一把椅子,那是给犯人坐的,因为犯人只能坐在外面。

两个“犯人”的父亲故意大声说:“你表哥出差路过这里,想顺便来看看。”我们也假装很熟悉,渲染气氛。坐下后,一个犯人拿着菜牌过来,原来这里做饭给监狱挣“GDP”的都是犯人,只有收钱的才是狱警。我翻了翻菜牌,问我们见的“犯人”:“想吃什么?点几个喜欢吃的菜。”拿菜牌的犯人说:“到这里都是吃套餐。”我说,我们点菜,不吃套餐。他不容质疑:“只能吃套餐,有100150200的!”我和北京的哥们异口同声:“那就点200的!”我们想到一起去了,点贵一点的菜,不会引起狱警的反感,否则,要是点最便宜的,他会觉得榨不出油水,很快赶我们走。点了菜,那个充当服务员的犯人问我们要不要烟,我们说要,20元一包不知真假的云烟。

餐厅里除了我们别无他人,趁做菜的工夫,我的哥们偷偷打开了DV,将镜头对准我们的“犯人”,上面用衣服盖着,只露出镜头。我生怕被发现,一再嘱咐他小心,有人过来时把镜头挡住。我们抓紧时间问他问题,十多年来,他们几个人吃尽了苦头。过去只是在法庭上见过他们几次,也没有办法亲自核实有些关键问题。他说到刑讯逼供的经历。他不承认杀人,被警察用绳子绑到长条椅子上,先是用皮带抽,再用棍子打,几根棍子都被打断,他被打得浑身是血,衣服沾在身上,血淋淋的。见他还是不承认,警察们又将老式手摇电话的正负两根线分别连接到他的脚指头上,然后使劲摇电话,在脉冲电流的作用下,他浑身颤抖,竟然将身上的绳子挣断了。他说,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抓起电警棍折为两截,又操起手摇电话狠狠摔在地上……也许这些屠夫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反抗的斗士,一时竟被吓住了。但是,他的反抗很快就换来了更加残酷的殴打和折磨,警察们看他将绳子挣断了,就改用铁丝捆绑结实后,再用高压电警棍和手摇电话对他轮番进行电击,昏死过去后,警察们就用冷水将他泼醒。他说,这种审讯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每次都是抬回看守所,连看守所所长都看不过去了:“你们这样审讯,那口供能定罪吗!”

我们说着,犯人服务员端菜来了,一盘是所谓的“油焖大虾”,算是最好的菜,就是半炒半煮的死虾,一盘好像是猪肝,黑乎乎的,一盘青菜,一盘什么炒肉,一大腕只有几片菜叶的清汤,还有几个菜没注意是什么。我们也没有人吃,只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到更多情况。在临近的餐桌,是掩护我们进来的另一个“犯人”的父亲和他的儿子,他们父子俩人要了100元的菜。犯人服务员告诉我们,吃不完的菜可以打包。

菜上齐后,那个狱警拿着黑色的手包过来了:“把餐费交了。”我陪着一脸的笑,赶快拿出220元交给他,他收了钱也没有给我们任何收据,据说监狱餐厅是承包的。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刚才那个收钱的狱警大声说:“时间到了,走吧!走吧!”这里可是没有任何条件讲的,我们只好起身准备离开。犯人服务员拿来一叠塑料袋,我们手忙脚乱地把没有吃的菜装进去,对我们的“犯人”说:“拿回去好好吃。”还没装完,狱警催得厉害:“赶快走,家属先走!”无奈,我们只好离开。

就这样,我们这桌花了220元,那个桌花了100元,连进门的40元“门票”,以360元的代价,对监狱进行了一次秘密访问。当然,如果我们不在里面吃饭,代价就是每人10元钱的“门票”。

出了监狱的大门,看着那布满电网的森严的高墙,我突然想:既然如此,何不改个“名正言顺”的名字——XX监狱股份有限公司,说不定有朝一日还可以拿到深交所、上交所或者纳斯达克什么的,从股民那里圈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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