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精神的高原上

                 ——宁县九岘学区校本课程建设纪实

 

郑晓红

 

九岘，是按地理特点命名的，顾名思义，也就是九个崾岘。崾岘，是山口的意思，这就意味着，从宁县县城出发，必须要经过高高低低九个山口才能抵达目的地。

对于久不亲近乡野的城里人来说，偶尔来一次像九岘这样的地方，相当于休闲、度假、放松、消暑、旅行、娱乐……的确，当我坐在车上在起起伏伏的山路上眺望葱郁苍茫的沟壑时，感觉整个身心被爽利的穿沟风荡涤一净，久违的山野扑面而来，每一个崾岘的起伏，都是一次与自然的接近。

然而，对久居九岘的人而言呢？对离别自己的家乡来到九岘教书的老师们而言呢？层层叠叠的山成了屏障，繁茂的树木成了栅栏，而人，被寂寞纷扰，困守其中……这是怎样的一种孤单呢？

在山外人眼里，九岘这个地方是偏僻闭塞的，九岘的人是拘谨木讷的，当然，九岘的教育也理所应当是落后的！所以，当我在县城一家小商店里买水时，那位看店的妇女听说我要去九岘采访，她扁着嘴说：“东边山里有啥采访头呢？采访应该往大地方走，往先进的地方走嘛！”坐在门口小凳上的老人跟着帮腔：“就是啊，东山里的老师一辈子出不了几回山，能给学生教个啥？西原、南原上的老师还先进些……”在宁县多数人眼里，“东边山里”已经成了闭塞落后的代名词；在每年新分配到宁县的大中专学生心中，“分配千万别分到东区，万一分到东区千万别分到九岘和盘克！”

可是，恰恰是九岘学区这个被众人小视的地方，把校本课程做出了特色，做成了亮点，做的让一拨拨去听、去看的教师、领导、专家耳目一新。

校本课程开发和实施是新课程改革的一大“亮点”。国家在课程体系中留出了一小部分课时给学校，其目的就是为了满足学生的需要，授权学校为学生的更好发展、有个性地发展提供课程支持，创造良好的环境。对学校而言，校本课程包含着两个方面的含义，首先是要严格地执行国家的课程政策，保证国家课程的有效实施，其次是在规定的范围内根据学生发展的需要实施学校一级的课程创新。

当然，校本课程开发是新课程改革的“亮点”，更是新课程改革的“难点”。我曾经在一所县城小学里亲历了一次有关校本课程开发的讨论。当“学校校本课程开发方案”发到教师手里时，会场里顿时议论纷纷，怨声载道——

有的说：“开发课程是专家与领导的事，怎么摊到我们头上来了？我们会有这个能耐？有这个能耐的话我们还当小老九干什么？”

有的说：“我还以为是说说而已，还动起真格来了，那怎么办呢？干脆教案不备了，作业不改了，培训我们编教材得了！”

还有的说：“现在大城市里学校都在搞校本课程开发，到底有多少教师具有开发课程的能力？何况我们大西北小城市里的教师？”

面对这种情况，校长真是犯了难！开发校本课程不仅要有一支敬业爱岗的教师队伍，更需要教师具有课程开发的专业知识和基本技能。早已定型于教学为主的职责角色的教师，一下子要转入集课程开发、实施和评价于一身的现代教师角色，确实很难！

的确难！可是，师资环境相对较好、可利用资源相对较多的县城学校都觉得难，那么农村学校怎么办？藏在东山里的信息量更小的九岘学区又怎么办？

九岘学区包括九所小学，教师中的相当部分是由民办、代课教师转正的，第一学历多是中专，大专学历多数是函授，近几年新分配的大学生学历虽高但缺乏经验；山里教师学习机会少，很少有机会见“大世面”，导致信息闭塞、观念陈旧；另外，山里学校待遇条件差，很难留住优秀教师和培养成熟的骨干教师。因此，纵然九岘学区有最好的校本课程开发资源，而没有具备开发能力的教师队伍，也只能是纸上谈兵空对空。那么，他们是怎样解决这个难题的呢？他们是等？是靠？是要？还是自强自立、自谋发展？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九岘学区不但放手去做了，而且做出了自己的个性。这，就不得不让我们深思了！

 

追问：课程目标理清了没有？

有的学校往往由内容决定课程开发，只有宏大叙事的“弘扬传统文化”，却无对学生的精确定位；只有出于“创新”的良好意愿，却无对课程目标的清晰认识；只有开发课程的满腔热忱，却无对国家、地方课程的差异分析；结果我们看到的往往是《魅力（地市）》、《魅力（县市）》《魅力（乡镇）》诸如此类的“一家子”课程，往往都是在搞重复建设，更有甚者，课程开发演绎成了单纯的编写教材，而教材又是如何编写的呢？则是在网上“摆渡”一番，来一个网络资料大集合，各学校貌似都能拿出自己的校本教材，但翻开一看呢？似曾相识燕归来！那么，九岘学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诠释：一份诗意的情怀

九岘乡政府所在地应该是九岘最繁华的地方了，每逢赶集的日子，短短的街道上便会挤满来自所辖各村和邻近乡镇的老乡。但我去采访的那几天是没有集市的，所以，街道里非常安静，商铺里外的人坐着站着，平静地说话，平静地观望我这个陌生的来客。夕阳即将落山，正在张扬最后的炫美，金红的落日悬在九岘小学操场的围墙上，柳树的叶子都镶上了一层金边，操场上正在打球的孩子的脸也是金灿灿的。

九岘小学不是传说中的样子，没有土墙断壁，没有摇摇欲坠的危房，也没有用粗壮的木头顶住快要塌落的房顶。传说只是传说，它只能定格于2000年以前，在这之后，尤其是2003年刘德信当上九岘学区主任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化，我此刻看到的，已经是历经八年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紧紧抓住我的心的，倒不是焕然一新的教学楼和校舍，而是一进学校大门就看到的标语。在教学楼的外墙上镶嵌着“不让一个孩子掉队”八个大字，在大门两侧两排教师办公平房的房檐下，“让每位老师都闪光”“微笑着办教育”的大字赫然醒目。这不是普普通通的标语啊，它传达了办学者的一种理念，每一字都是充满张力的，它让我体验到了一种人本位的力量。在这里，管理者在微笑，教师在微笑，当然，学生也在微笑；在这里，每一个孩子都得到了关注，孩子就是孩子，没有好孩子和坏孩子的分别；在这里，每一个老师都在成长，管理者不要求所有教师都是月亮，但要求所有教师都是星星，要闪耀自己本身的光芒。

这让我想起去年我在某县某乡村小学看到的一幕，在一排教室的砖墙后面，红广告刷了一条触目的标语“用分数证明我们是最棒的！！！”在这条标语后面，有三个大大的惊叹号。我在那条标语前伫立良久，那惊叹号就像一把剑，戳疼了人的心，而下面的那一点，更像一滴血。这一条标语，会让多少孩子付出失去天性、童真和快乐的代价？而在新课改不断推进的今天，为什么还会有这样不符合教育规律的标语出现？

同样是乡村学校，为什么教育理念却有天壤之别呢？

在九岘学区主任刘德信的办公桌上，我看到一本淡蓝色书皮的薄册子，上面赫然印着书名“心灵的约定”。在我想来，他一定是一位文学爱好者，这本薄册子，不是一本散文集就是一本诗歌集。可是，我错了！当我将册子拿到手里后，才发现书名下一排小字副标题“九岘学区办学理念与管理制度汇编”。那一刻，我吃了一惊！

这本册子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心灵的理念，收录了九岘学区的办学理念、教师观、学生观、领导观、办学思路和管理原则等。第二部分，收录了九岘学区九所小学70多名教师关于学校管理的格言式体悟。九岘小学崔芳丽老师写下了“今天的管，是为了明天的不管”，左川小学的谭永贵老师写下了“遵守制度，感化他人，丰富自己”，鲁甲小学的米娅娅老师写下了“合理新颖的管理制度，有利于学校和教师的共同发展”，马洼小学的韩春霞老师写下了“让管理与爱同行”，北庄小学的雷栓良老师写下了“有什么样的校长，就会有什么样的学校，有什么样的教师，就会有什么样的学生”，桃树庄小学的米俊儒老师写下了“制度是标尺，管理是艺术”，枣林小学的庞继林老师写下了“一个社会团体，若没有制度，将会四分五裂”，川口小学的陈亮老师写下了“制度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品，而是学校工作的保证”，康塬村学的韩福生老师写下了“健全的规章制度，使山区教育大放光彩”……这些话都很平实很普通，甚至多数是老生常谈，然而，当每位教师郑重地写下一句后，就仿佛进行了一次心灵的誓言，一种自我的约束力和责任感油然而生了。

第三部分，心灵的约定，收录了九岘学区所有的管理制度。这些制度的标题也很有意味，它没有板起面孔来训诫和拘束大家，而是用了这些具有积极心理暗示的标题——“我带头，我公正（学区成员约法八章）”，“奖优惩劣，人心所向（教学质量奖惩办法）”，“在公平的起跑线上决赛（学生统考工作条例）”，“当好家，理好财（财务管理制度）”……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已经见惯了太多正经八百、威仪万方的各种管理规章制度汇编，但这种充满温情和诗意的制度册子却是头一次见到！如果管理者没有一份宁静笃定的诗意情怀，能把这种冰冷僵硬的制度变得温暖可人吗？

在学区主任刘德信那里，我还看到了一本学区教师通讯录——永恒的记忆。这是一本普通的教师通讯录吗？不，它更像一本诗集，每一张相片下面，是这个教师的生日和简历，而相片旁边，是刘德信为每个教师做的藏头诗！他为老教师孟振儒写下了“振兴老区耕教坛，儒雅高洁心胸宽。风骨铮铮有正气，趣味横生善健谈。高风亮节性情爽，雅人深致好风范”的诗句，藏头正是“振儒风趣高雅”六字，既隐藏了教师的姓名，这位老教师的品行更是跃然纸上！我仔细数了一下，九十四名教师，九十四首藏头诗，首首有千秋！

但是，这也不是一本诗集，这是一颗心！你能想象刘德信需要用多少个夜晚，在宁静的山区夜空下思索品味每位教师的名字和各人的性情特点吗？当他写下一首藏头诗的时候，他就已经完成了一次对这个教师全面了解，甚至进行了一场无言的心灵交流！在空旷的夜空下，他不寂寞，因为他捧出一颗心来，无时无刻不在跟他学区里的教师对话。

在学校校园里徜徉，很多诗意的细节吸引住了我——

在小学高段教室外面，挂着各个中队的队牌，白杨中队的口号是“千磨万击还坚劲”，绿柳中队的口号是“沐浴春风，快乐成长”，青松中队的口号是“永远选择坚强，四季保持绿色”，果派中队的口号是“健康快乐”……班级布置也是按照中队的命名为主题，有的班级墙面上白杨齐列，花草点缀其间；有的班级垂柳成荫，枝头小鸟啁啾；有的班级硕果满堂，绿色食品喷香……当然，这都是彩色卡纸、吹塑纸、皱纹纸制造的效果，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了满目葱茏。

更令人感动的是，当你绕教学楼行走一圈，你能在各班外面看到他们对最底层玻璃的精心布置，班上的文明少年、进步之星、孝心少年的照片都朝外贴着，周围装饰着花边……我想，若我是一个榜样少年，我的照片朝外贴在玻璃上，能被全校的同学和老师看到，能被每天放学后来操场里打球的大人们看到，能被来学校里参观检查的山外人看到，我心中该是怎样的自豪？而我若不是那个榜样少年，我又会多么羡慕他，多么想努力成为他！这，就是细节的力量啊！

刘德信主任告诉我说，我所看到的并为之感动的一切，都是学区校本课程的一部分——校园文化建设，也就是校本课程的潜在课程。他认为在九岘学区开发实施校本课程要解决四个问题，一是学生思想教育缺乏针对性和时效性的问题，二是学生的个性发展不能满足的问题，三是学生文化课压力过大，造成学生身心疲惫弃学厌学的问题，四是城乡教育差距过大的问题。

他说：“山里孩子的养成教育和礼仪教育跟城里差距很大，必须缩小或者抹去这种差距，让山里孩子也可爱起来……当我看到许多考出去的大中专学生对自己的家乡一无所知的时候，深感忧虑，更揪心的是，他们一旦看到了大城市的繁华世界，马上就厌弃自己的家乡，一心只想逃离，出现了山里的孩子不爱山的可悲现状，所以，乡土教育和老区革命传统教育都是非常必要的……山里的贫苦孩子很多，他们小小年纪就遭受着连成人也难以承受的磨难，如何消除他们内心的自卑，并把对帮助过他们的人的感激转化成回报社会的动力，抗挫折教育和感恩教育就很有必要了。”

听了他的话，我释然。课程开发首先要追问其必要性，讨论课程开发的价值，确定课程的目标。“方向对，事才可能对。”一切有目的的行为都始于对目标的确定，茫无目标的飘荡终归会迷路。有人说得好：做正确的事比正确地做事更重要。有了正确的定位，有了正确的目标，内心的力量才会找到方向。

在一排教工宿舍的后墙上，我看到了一首王维的《竹里馆》——“独坐幽篁里，深林人平知。弹琴复长啸，明月来相照。”我反复咏诵，不觉眼眶发热。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又是怎样的一种情怀？刘德信的诗意，已经渗透进整个学区，每所学校，每一位教师，他们呆在偏僻的山区里，他们的精神却超越了大山的围困，用一种淡定的态度和诗意的情怀坚守山区教育的阵地！

 

追问：如何优化课程资源？

有的学校开发的校本课程就是简单的文选，把几张照片和几篇有关乡土的文章一组合就是“乡土校本课程”，把文学类的文章一汇集称之为“语文校本课程”，若是思想教育的文章便是“德育校本课程”，把科学技术知识的短文编在一起就成了“科学校本课程”。但这些课程该如何实施？学生阅读了文本，是不是就可以达到预期的目标？而在山村学校，课程资源展现的形式是丰富多彩的、富有个性的，可以是一本书一张纸，也可以是一个人一件事、一个物一处景。那么，九岘学区是如何利用山村的广阔天地，突破“课程”等于“教材”的狭义课程观的呢？

诠释：一种俯身的姿态

新教育创始人朱永新老师的一个朋友给他发了一个邮件，他说：当下有三种人：官人、学人、农人。官人，就是做官的人；学人，学者，做研究的人；农人，在田间耕作的人。他认为，新教育如果只有官人和学人，永远不能成功，新教育需要农人，需要把两条腿深深扎到泥巴里的人，需要每天深入课堂乃至教育的整个过程与孩子们进行心与心的交流的人。

教育领域的“农人”，我在九岘学区找到了。现在，我开始给读者们讲故事吧！

第一个故事：找牛

2009年夏季的一个黄昏，九岘小学已经放学了，校园里一片静谧，老师们有的继续留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有的回到宿舍舒缓一下疲惫了一天的身心。校长米建辉像往常一样，在不大的校园里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哪个教室的门窗忘记关掉，看看各班级中队的队牌是否端正，正当他站在学生板报前端详那些稚嫩的字迹时，手机响了，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他哽咽着说：“米校长，怎么办？我家的牛丢了！”话未说完，电话那头的男孩已经泣不成声。

米建辉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打电话的男孩叫左元龙，是四年级的学生，他的家庭极其贫困，一头耕牛应该是他家最昂贵的财产了，而且，他的父母长年在外打工勉强糊口，爷爷奶奶带着三个孙子孙女在家，爷爷多病根本无法下地干活，他家的主要劳力就是年迈的奶奶和那头耕牛了。米校长知道，那头牛对这样一个家庭来说，就是命！就是天！他没有迟疑，马上对电话那头仍在哭泣的孩子说：“别着急，照顾好你爷爷奶奶，老师们马上来帮你家找牛！”

住校的十来个老师迅速召集起来了，魏晶老师把上小学的孩子锁在宿舍里，也坚决加入到帮学生找牛的队伍。他们迅速赶到九岘乡北庄村，找到左元龙的家，大致了解了一下丢牛的情况，马上分散开来，沿着沟洼一路找去。天色渐渐黑下来，但是牛仍然没有踪影，米建辉心急如焚，他知道，牛是胆小温顺的动物，一旦天黑下来，它不叫不动不走，是很难被发现的。他们沿着牛可能走的路线，一直下到沟底，一路学着牛叫的声音，哞——哞——

一两里地，没有找到牛；三四里沟路，还是没有找到牛；五六里路的时候，他们打开了手电筒，微弱的光在沟底里晃动……他们在沟里一直走了八九里山路，终于在九岘南面川道里发现了一头牛的剪影，它静静地卧在草丛里，看到几个人影围过来，它抬起头，轻轻地“哞”了一声。

在浓浓的夜色中，牛牵进了左元龙家破旧的大门。他的爷爷奶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不停地鞠躬抹泪。左元龙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低着头揉着衣襟。直到米建辉带着老师们跟这家人道别转身走出大门时，身后传来哽咽的声音：“米校长……老师……”，他们转过身来，小元龙一下子扑过来，紧紧地搂住米建辉的脖子……

第二个故事：收麦

在中学生张传杰心里，永远也无法忘记他在九岘学区左川小学读书时的那几个夏天。

传杰自幼父母相继离世，他和70多岁的老奶奶相依为命。他家住在左川村榆田组，地处山区，生活十分困难，平时的生活全靠乡亲、学校救济，勉强维持。

每年6月份的夏收时节，既是他和奶奶最高兴的时候，也是他们最煎熬的时候。高兴的是，麦子有了收成，生活可以稍微改善一点，可以粜麦子换钱给小传杰买件新衣服穿了；煎熬的是，他家里没有收麦子的劳力，也没有请收割机或麦客的钱，眼看着麦子日渐黄透，可怎么是好啊！

让老人和孩子没想到的是，左川小学校长王志仁、教导主任米建平、教师王彦红和张东锋出现在他家麦田里，叫来了小型割晒机，收完了小麦，支付了费用，一个个汗流浃背的在烈日下捆扎小麦。周围的乡亲们被感动了，一个人来帮忙了，几个人来帮忙了，捆扎，运送，打碾……老奶奶的脸上笑出了深深的褶子，眼眶里却是忍不住的热泪……

第三个故事：偷拍

米文娟老师有些纳闷，因为她发现课堂表现一贯很好的赵义同学近几天明显的心不在焉，有几次还差点在课堂上睡着，这可不是大家心目中的赵义啊！

她悄悄地问了跟赵义同村的孩子，这才知道，赵义的奶奶病得厉害，都无法下地走路了。这个家庭只有祖孙俩相依为命，为奶奶看病的重担就落在了才上三年级的小赵义身上。听到这个情况，米老师不由得眼眶红了。

她吃过下午饭，马上向赵义家走去。走了几里土路，终于望见了赵义家矮矮的土院墙，她站在院墙外向里一看，房门前放着一辆架子车，车子里铺着一条旧棉被，房里传来赵义稚嫩的声音：“奶奶小心，搂紧我的脖子……”

米老师正要拔脚冲进院子里，猛然，她停住了，她想，小赵义背奶奶看病不正是一本活教材吗？她明天就要上抗挫折教育和爱心教育的校本课程了，这几天她正在搜集发生在孩子们中间的感人事例呢。如果班上同学看到这一幕，会产生多么强烈的教育效果啊！想到这里，米老师悄悄潜伏在大门外，打开手机的摄像功能……

小赵义背着奶奶趔趔趄趄地出来了，他小小的身躯被压得深深弯下去，但他还是小心地迈稳每一步，最后，艰难的将奶奶放进架子车里。

藏在门外摄像的米文娟泪流满面。她关掉手机，几步冲进院子里去……

第二天的校本课程课上，全班学生都看到了这段手机视频，班上一片啜泣声。

放学后，当米老师又来到赵义家中的时候，她看见院子里早已站满了班上的学生，他们有的在往架子车里铺棉被放枕头，有的扶着架子车辕，一个大个子男同学背着赵义的奶奶走出来，后面有几个学生搀扶着……

米老师，又一次落泪了。

第……无数个故事：奉献

当我写下“奉献”两个字的时候，百感交集。通常情况下，奉献是一种精神，需要通过各种形式的师德师风建设活动去培育去引领，可是，在九岘学区，我读到了“奉献”的另一层涵义，它不需要刻意的去追求，它是一种习惯！当老师们又一次从瘪瘪的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的时候，当老师们在给自己的孩子买完衣服又另外加了一套衣物的时候，当老师们周末去县城散心专门跑到商场里去购买一些书包文具时，当老师们帮着学生收秋割麦做饭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不同寻常的善举，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在九岘学区太平常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庆阳市教育局局长卢化栋曾经说过：教育是什么？教育就是积德行善！用一颗积德行善之心去教人，用一颗积德行善之心去育人，这才是一个完全而纯粹的教师。

在九岘学区，这样完全而纯粹的教师太多了，学区主任是完全而纯粹的，校长们是完全而纯粹的，老师们是完全而纯粹的！我走访了几个村落的贫困学生，约谈了很多老教师和年轻教师，采访的过程，是一次又一次被感动的过程，是眼泪干干湿湿不断反复的过程。我不想再讲故事的细节了，否则，一本杂志的页码根本盛放不下我想讲的故事，还是让下面的数字来替我讲述吧。

刘德信（九岘学区）资助孤儿栗丹、郭丹、孟娟娟等40多人；

张万林（九岘学区）资助学生张月华、南芳琴等贫困学生10多名。

米建辉（九岘小学）资助赵义、张丽佳、何兵杰等40多名学生；

魏晶（九岘小学）资助杨苗、惠夏伟等20多人次；

刘娜（九岘小学）资助赵康、高海妮、胡娜等10多人次；

左亚萍（九岘小学）资助何炳权、王花妮等20多人次；

郭丽琼（九岘小学）资助郭丽娜、郭照博等10多人次；

李丽（九岘小学）资助董成、马海萍等7人次；

王俊峰（九岘小学）资助张月虎、石成等8人次。

胡武成（马洼小学）资助贫困学生刘平、米国真等贫困学生10多人次；

张盼霞（马洼小学）资助张亚丽、董鹏飞等5名贫困学生；

刘建波（马洼小学）资助李春霞等5名贫困学生。

左川小学 全体老师每年都开展资助贫困学生活动，累计资助学生张传杰、舒娅娟、杨花花等60多人次，今年6月一次性资助12名回民学生。

詹院孝（桃树庄小学）资助刘亮等10多人次。

雷拴良（北庄小学）资助任海峰、董明涛等10多人次。

孙新学（鲁甲小学）资助丁鹏刚等5名学生；

姜彩梅（鲁甲小学）亲手为贫困学生姚长运编制毛衣一件，并资助其他贫困学生数人。

崔文田（退休老教师）资助贫困学生张鹏娟等5人次。

米玉芳（枣林小学老校长）在退休前带领全家为枣林小学捐赠文体器材。

……

可是，我仍然遗憾，我多么想把九岘学区九所小学所有教师的姓名和资助学生的人次罗列出来啊！请记住，在名单后面的省略号里，还站立着很多很多的老师，还有无数个故事已经发生、正在发生、将要发生！

亲爱的读者，也许你会认为我讲的这些故事都是题外话，跟“优化课程资源”没有关系，其实不然。我想要告诉你，在九岘学区，教师是课程资源，学生是课程资源，他们之间每天发生的事情都是课程资源，总之，课程资源就是他们自己！他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生成体，所以，他们的资源是常新的活水，取之不竭！当然，这也是九岘学区校本课程出了特色的奥秘所在！

 

追问：课程开发的主体是谁？

校本课程开发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校本培训”，开发的过程就是教师专业成长的过程，教师是课程开发的主体。可是，由于目前课程开发还处于起步阶段，学校部分教师尚未意识到开发校本课程是自身的责任和权利，往往把校本课程开发看作是上级行政、校长布置的任务的现状；实施过程中往往抵挡不起国家课程的“冲击”，常常被挤占挪用；再加上校本课程实施所需时间多、准备多、经费多，自然出现了学生喜欢教师厌烦、马马虎虎应付了事的现象……那么，九岘学区如何调动教师一切可以调动的课改的积极性，如何像开发学生的潜能一样开发教师的潜能呢？

诠释：一桩心灵的约定

7月13日上午，我对学区主任刘德信说：“能不能组织一个临时的教育故事会，以很随意的座谈形式，听老师们讲讲他们的教育故事？”刘主任问我：“定什么主题呢？”我说：“就定为爱的约定吧！”

当日下午，教育故事会如期进行了。原本，刘主任考虑到有的小学实在太远，路也不好走，那些学校的教师就不用来了，但是，当各个小学的老师接到消息后，纷纷要求前来参加，除了九岘小学的老师，马洼、康塬、桃树庄、左川、枣林、川口、鲁甲、北庄的老师都来了。

很快，天就变了，风疾云滚，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教室里面，却是一片晴明温暖的天空。我本以为山区的教师会感到拘谨，不善表达，但是，一旦打开心窗，他们的故事就像山泉一样流淌出来。我们的教育故事会持续了四个多小时仍然意犹未尽，学校灶上做饭的老阿姨几次趴到后窗上张望，她打着手势，“饭好啦……饭凉啦……”后来，我们不得不结束故事会的时候，几个老师恋恋不舍地讲：“我还有好多特别特别感动的故事没有讲呢。”

后来，刘德信主任告诉我，他没有想到学区的老师思想境界那么高，他本以为老师们会借这次机会大谈自己是如何捐助学生的许多事迹，但令他意外的是，没有一个老师谈自己怎样帮助学生以及资助过哪些孩子，他们都在谈自己或长或短的教育生涯中孩子们带给自己的感动和快乐！

他们可能没有高学历，没有各种级别名师的光环，没有很多的荣誉证书和高职称，但是，他们有热情和爱心，我以为，热情就是潜能，爱心就是级别，这样一群教师成为开发九岘学区校本课程的主体，是理所当然的。

菲菲的眼镜

张菲菲是一个2010年大学毕业的秀气女孩，当她听说自己分到宁县东区之后，不停的在胸前划着十字嘴里念叨着：“上帝啊，行行好吧，千万别把我分到九岘或者盘克啊！”可是，天不遂人愿，她偏偏就分配到了她最不想去的九岘小学。她伤心极了，甚至产生了放弃这次参加工作的机会，等到来年再考。可是，假如第二年考不上了怎么办呢？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菲菲擦干眼泪收拾行李来到了九岘。

班车到了，让菲菲意外的是，好几个九岘小学的教师在站口等着接她，提包的，抬铺盖的，一张张笑脸，一句句暖心的问候一下子把菲菲冰凉的心暖热了。来到学校里，分给她的宿舍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放好行李，老师们就忙活开了，铺床的，打凉水的，送开水的……菲菲给放心不下的妈妈打电话：“妈，你放心吧，学校的老师真好，像哥哥姐姐一样照顾我！”

更让菲菲激动的是，学区里专门为与她一同分配到九岘学区的六位女教师和三位男教师举行了欢迎大会。在会上，有学生为他们献花，九岘学区主任刘德信专门朗诵了一首他写的诗歌《欢迎你，新伙伴》作为欢迎辞。她至今还记得其中的句子——

……

虽然———你们被分到了人们心目中的深山，

眼睛迷茫心慌乱。

请问问在座各位老前辈，

为这块土地摸爬滚打几十年，

老眼昏花、弯腰驼背也能撑起山区教育的一片天。

再看看身边的同龄兄长和姐妹，

乐观向上讲奉献，

从不在乎山后和前塬。

扎根山区教育上十载，

成绩斐然大小奖励都有缘。

 

别再依恋父母臂膀下的那份余热，

是雄鹰总要展翅飞翔遨蓝天；

别再等着母亲把调好的饭碗送到嘴边，

自信自立自强才算是好儿男。

靠不懈努力说明自己素质高，

用优异成绩证明你们学识渊，

明年的县乡颁奖会，

你们要把大奖小奖一齐揽。

菲菲的心暖了，热了，滚烫了，她被老师们的热情和激情点燃了。

几个月后，在讲台上历练了几个月的菲菲回家了，在车上，她碰见了她的同学。同学先是对她分配到九岘表示了同情，而后问她：“你不是常戴眼镜吗？你的眼镜跑哪里去了？”菲菲说：“眼镜戴的时间长了，眼眶陷下去就不漂亮啦！所以，我出门不戴眼镜，回去上课看书才戴眼镜。”同学神秘地笑着说：“我跟你恰恰相反，回去戴不戴眼镜无所谓，出门是必须戴眼镜的，否则，要是碰上领导却模模糊糊没认出来没打招呼，领导就不高兴了！”菲菲瞪大了眼镜，“我们学校的领导根本不是这样，我们把学区主任叫老刘，把校长叫老米，大家相处的跟自家人一样，才没有像你们那样界限分明的上下级关系呢！”同学一听，羡慕不已，而菲菲呢，也挺起了自豪的腰杆。

老张的变化

张万林已经52岁了，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可以用比较标准的普通话顺畅的跟大家交谈和讲教育故事。而老张以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在大家眼里，曾经的他性格非常内向，极少说话，喜欢独来独往，可现在呢？老张不但开朗了，还动不动来段小幽默，和从前相比，真是判若两人啊！

老张说——

以前的学校是烂窑子、土台子、木板子，现在的学校绿化了、硬化了、美化了、净化了，让人心里亮堂了。

以前的学校是和尚庙，根本没有女老师的影子，现在学校里男老师说，女老师笑，还有小夫妻俩一起在学校，让人感到温暖了。

以前学校开学没有孩子来报到，老师要挨家挨户叫，家长要让孩子放牛，老师要让孩子到校，争来争去很烦恼，现在呢，家长催促孩子上学报到。

以前老师们呆在被人遗忘的角落，少人问少人管，自己也感到自卑，不想到人前头去，现在不一样了，学区领导尊重你，在刘主任教育理念的引领下，山里学校还创出了自己的品牌，山外的学校、领导、专家都来参观学习，记者也来采访，心里那个自豪啊！我能不开朗起来吗？

小邢的泪水

还没开口，小邢就哭了。

邢向娇是外省人，因为心爱的男友分配到九岘学区工作，为了爱情，她毅然丢弃舒适的生活条件，舍掉在家乡参加工作的机会，跟男友来到这里成为九岘小学的一名代课教师。

当她回忆起当年初来九岘，不适应这里饮食生活习惯和山区的孤单寂寞时，她的话断断续续，几度被委屈的泪水打断。但是，她坚守了下来，在这里结婚生子，还成了九岘小学响当当的代课教师，每年开学报名的时候，家长总是打听小邢带哪个班，想让孩子去她班里上。

她说，她之所以坚守了爱情，也坚守了山区教育这块阵地，就是因为这里的人！因为老刘（学区主任刘德信）是个好家长，老米（九岘小学校长米建辉）是个好兄长，好男人！

她说，她在家乡学校里教书时，领导和老师的关系是猫与老鼠的关系，猫总是虎视眈眈，老鼠总是缩头缩脑。但在这里，领导的身份淡化了，犹如父兄，在学校里不像是在工作，而是为了把自己家的生活建设得更好。正是因为这样，她不再感到寄人篱下，有了归属感。

小刘的礼物

刘娜老师说，她2006年参加工作，迄今为止，共收了学生的三次大礼！

第一次，她第二天就要做新娘了，她走进教室，讲桌上放了一个脸盆，上面盖着一张红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毛笔字“请打开看！”她揭开纸，呀，一盆子画满脸谱的红鸡蛋！班长站起来说：“老师，我们这里的人结婚时，娘家人都要给新娘子准备红鸡蛋！”刘娜明白了，孩子们要留住她的心，要让她把他们当成娘家人。

第二次，她怀孕了，呕吐不止，孩子们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很心疼。一天晚上，宿舍外面突然有人喊报告，打开门，是一群孩子抬着一大袋苹果，苹果是孩子们从各家果树上摘下来凑成一袋的，他们要给老师补充营养。

第三次，她快要临产，请了假准备住院，孩子们来送她，并拿出一个泥巴捏成的娃娃，孩子说：“老师，我们捏的是男娃娃，我们祝老师生一个小弟弟。”

刘娜的丈夫就是她九岘小学的同事，爱情的萌发和开花结果，其实就是一个坚定的宣言：我们要相伴相守，留在山里教育这些可爱的孩子！

老刘的幸福

老刘的幸福很简单。他说：

“让孤儿脸上露出笑容，我感觉很幸福。帮助贫困学生完成义务教育，我很幸福。看着我身边的青年教师成为教学能手和骨干，我很幸福。我们学校的青年老师叫我一声‘老刘’，我觉得很幸福。看到自己的孩子成为一名合格的公民，我很幸福。”

其实，在老刘的很多同学眼里，他是很不幸福的一个。他的同学，有在县市政府当领导的，在乡镇当镇长的，自办企业赚了钱的，最不行的，也都从乡下进了城，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但老刘还是钻在他那个山旮旯里，钻的很安心，呆的很淡定，他内心时刻都充满了幸福感。

 

追问：怎样提升课程领导水平？

校本课程开发给了学校更多的自主和自由，是一项有特色、有个性的全新研究工作。但它没有现成的经验和统一的模式，需要学校结合本校本地特色创造性地开展。但是，由于新课改方案实施仓促，校本课程开发滞后，师资教材准备不足，指导评估又不健全，使校本课程开发的科学性得不到有效指导，质量得不到保证，有的偏难有的偏易，与学生实际水平脱节……那么，九岘学区是如何处理好“组织实施”和“评价改善”等管理行为的呢？

诠释：对“新教育精神“的佐证

什么是新教育精神？朱永新老师概括了四点。第一，追寻理想的执着精神，也可以称之为“理想主义”；第二，深入现场的田野精神，也可以称之为“田野意识”；第三，共同生活的合作意识，也可以称之为“合作精神”；第四，悲天悯人的公益精神，也可以称之为“公益情怀”。这四个方面是新教育实验目前所追求的质朴精神。

我在九岘学区采访了一个星期，深深感到，九岘学区办教育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品质，都在无形中印证着新教育精神。

管理者所持有的一种诗意的情怀，以及将这种诗意的气质在学区中的渗透，以至于我目前所能感受到的他们的教育所传达出来的诗意的气质，难道不正是一种教育哲学，一种“理想主义”的呈现吗？至于“田野精神”，那更是毋庸置疑的，这里的教师不仅在“教”，还在“育”，他们关注的是教育的整个过程，他们深入了课堂，更深入到学生的生活中去，哪个教师不是两腿沾满泥巴站在教育土壤中的“农人”呢？至于“合作精神”，九岘学区管理者与教师的关系，教师与学生的关系，都是没有缝隙的朴素而真诚的亲人关系，他们这种家庭般的凝聚力，已经印证了这一点。而“公益情怀”在九岘学区，是无可挑剔的，我们已经无法说这里的某个人是奉献者、慈善家，我们要敬重的是这一个群体！

在山区学校里铺开一种先进的教育理念，是很不容易的，但是，刘德信采用了以点带面的形式，这个“点”就是九岘小学。学区主任老刘和九岘小学校长老米是一对完美的搭档，一个阐释思想，一个领悟思想；一个是思想中的诗意，一个是行动上的诗意；一个发现灵感，一个兑现灵感。

老米曾经跟我谈起他刚刚学校毕业意气昂扬地走上讲台时碰的几次钉子。他要上《月光曲》那一课了，为了让孩子们通过情境领悟到音乐之美，他专门调整了课时，在月中旬的晚上，带着全班孩子坐在灯拉灭的教室里，沐浴着皎洁的月光，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录音机里，《月光曲》静静地流泻出来……当他成功的上完这一节课后，当时的领导知道了这件事情，说了一句：“早不忙夜恓惶！”

《第一场雪》要开课了，但那个冬天尚无下雪的迹象。于是，他又一次调整课时，将这节课放到一个大雪漫天的日子里，他带着孩子们去校外的荒滩上跑啊跳啊打雪仗。当时，领导和学校里年长的教师很反感，说：“上课，不是耍课！”

在《草原》这节公开课上，在诵读过程中，他不由得唱起了“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在评课中，他的行为被评为“胡闹”，大家认为，“语文课又不是音乐课”！

……

老米对我说，语文课是需要情境的，是需要情感的。良久，他又加了一句，“当然，管理也是一样！”他说，当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在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被理解中消沉下来的时候，老刘来了，老刘的情感管理唤醒了他。

是的，九岘学区的管理机制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奥妙，他们就是成功的进行了“情感管理”。这种管理模式，很难被模仿，这一特点既铸就了他们的个性，也造成了一定的局限性。就像写散文的时候，要讲究个神形俱备，“形”可仿，而“神”不可仿。

当然，道德层面的约束毕竟是有很大弹性的。我在九岘学区校本课程开发实施资料汇编《探索与实践》中，看到了他们的《校本课程实施考核评价办法》，他们针对每项课程规定了对应的考核内容和考核方式。校本课程的评价模式，是目前所有从事校本课程开发的学校所要研究的难题，九岘学区，也在探索中。

 

结语：他们占据了精神的高地

离开九岘的时候，又一次经过了那九个山口，我的心随着山谷的起起伏伏跌宕。我曾经去过很多地方，采访过很多人，但是，我常常感受到的是个体的力量，感受到一个人精神世界的强大，所以，我记住的常常是某一个人，某一件事。但是，在九岘，我记住了一群人，听到了无数个感人的故事。而一群人的精神凝聚在一起之后，是有强大张力的，那种力量感让人震撼，同时，让人汗颜！我甚至感到，我不是来采访，而是来“受洗”！

他们被围困在山野之中，但是，他们占据了精神的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