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5日，带两个小孩童，走在小城外封冻的河边上。

 

一条河的三种表达方式

 

郑晓红

 

    一条河，写实

 

这条河绕城半转

封冻的冰面 阳光的匿藏地

像一段故事

情节未展开 凌空一掌

出场的脚步戛然而止

 

这条河没有书面的名字

地图大而无当

像样的飞禽一掠而过

北风破开天幕 漫过去

遗下一个孩童

枯瘦的芦苇荡 袖手溜冰

 

这条河 空心的堤岸

漏底的河床

鱼群游弋的水域 人眼不及

树没有倒影 诗人

佝偻着背 衰草加身

 

这条河 我把它

挽在颈上

光线集结 闪亮的前额

一个人的水袖

绕身半转

 

    一条河，写意

 

一条河 细微的晶体

薄透的切片 不可细辨的

丝屑

它被切割 被那个

无孔不入的火球 太阳

滚烫的 未烧尽的炭

岩浆喷涌的 飞蛾忘情地展翅

 

一条河以嵌入的方式

秘笑的牙痕 一切事物的

褶皱

 

    一条河，抒情

 

我生活的地方离大海很遥远

只好把这里看作我的

西海岸

神秘的枯黄色 阶梯般的海浪

立在羊群做成的舟上 诗人

竖起牧羊的桅杆

 

我用殷红的桃花瓣覆眼

搂着纯洁的小羊羔 睡在

风帆顶端

我假装在漂移 不是山丘

是海浪 正与岸擦肩而过

那些树 遍海开花

蕊中生出飞鸟 生出浮冰般的

漂移的贝壳

 

还有拟想中的船长

翻手为云 澄净的蔚蓝色

覆手为雨 我的西海岸冲洗得枯黄

一条河绕在指间

拖进海里 甩在岸边

 

我漂在海上 摊开四肢像

水母一样

西海岸披着水草 跟定我

逐波奔跑

 

                                                          2010年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