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香山《我从哪里来》系列散文的对话

文/香山紫烟　　

　　　 萧萧眉儿乃甘肃青年作家圈里一位十分活跃的才女。我的《我从哪里来》系列散文博出后，常得萧萧眉儿点评，每留一段落文字，都是用心读用心评说的，看后让人无法忘怀。恰有路上看了我的文章和眉儿的评论，产生一个想法，说“看了文章和评论，发现萧萧眉儿和楼主都有寻觅、迷失情结，若是此文的命题又这二人共同开写，一道山脉两条河流，香山紫烟保持香山紫烟的风格，萧萧眉儿保持萧萧眉儿的风格，将来顿笔，必定是奇文了。”其实，路上说这话的时候，眉儿与我关于拙文的对话，已展新叶，渐成凉荫。我的散文能否成为奇文自不敢言，眉儿的点评倒是甚精彩，为拙文增色不少。现将眉儿的点评从跟贴里抽出来，原汁原味地附上我的对话，算是攀眉儿高枝了。不知眉儿意下如何？　　　　　　　　　　　　　　　　　　　　　　　　　　　　　　　　　　　　　　　　　　　　　　　　　　　　　　　　　　　　　　　　　　　　　　　　　　　　　　　　　　　　　　　　　　　　　　　　　　　　　　　　　　　　　　　　　　　　　　　　　　　　 ----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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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萧萧眉儿：读着香山的这个系列，心慢慢的沉进一个深潭，潭面上没有光亮，但潭底下的某个未知的角落，却有光亮渗入，诱着心不断的下沉……下沉……
　　　 为什么行走在人群中，脚步稳妥的踏着地面，心却虚飘着，没有个妥帖的安放之处呢？
　　　 为什么包裹在亲情里面，温暖把自己从头到脚的裹严实了，内里的冰凉却无法捂热？
　　　 我一直不敢去揣测，我们的心脏是因为热血沸腾而跳动，还是因为无法忍受寒冷而颤动？
　　　 我们到底丢掉了什么？是母亲？是村庄？
　　　 眼目所及的地方，都是一样的落寞和孤单。所有的人都在一种情境中挣扎着，白天没有太阳，晚上也没有月光。
　　　 当我看那些革命年代的片子的时候，常常忍不住就热泪盈眶，他们的神情他们的语气他们的日子，都被一种信仰支撑着。而我们，有信仰吗？要么是难得糊涂，要么是大智若愚，要么是淡泊超脱……
　　　 我们似乎是变聪明了，但也陷入了孤独无比的深渊。
　　　 香山，必定也是在琐碎生活中幸福着的人，必定也是在琐碎生活中孤独着的人。寻找自己的本源，寻找自己的去处，其实，只是在寻找一个心灵的寄存之地！　
　　　 可是，我们的心无法被装进保险箱的。所以，心在游荡，人在继续寻觅……
　　　 香山紫烟：这个喧嚣而嘈杂的世界，已没有心灵的宁静港湾。表面上，世风在躁动着，人心在躁动着，街市的万像是那么异彩纷呈，其实每一颗心都是孤独的，寂寞的，甚至是灰色而无助的。至少，我在月亮升上来的某个瞬间找不到自己心灵的归宿。于是，我的心跌进深渊，跌进了孤独的陷阱。
　　　 人是怕孤单，孤单才伴着星星的晚唱按时而至的。
　　　 人是怕寂寞，寂寞才随着月亮的玄黄朦胧而来的。
　　　 村庄一天天离我远去，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使我成了断线的风筝，挂不到村头的树梢上。我与故乡就这样越飘越远，失去了拴我的根系。除此，再没有什么能使我更为苦痛的事了。
　　　 有时候，一个人漂泊在大街上，不愿与朋友为伴，不愿与家人为伴。就那么漫无目的、漫无边际地在街灯下行走，然后让内心深处的某一种欲望放荡不羁的喧泄，去找想找的身影，想找的心情。但好多的时候，都是一无所获。我还只能暂居在心灵的孤岛上，行行复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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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萧萧眉儿：父母带我们来到人间，从脱离母体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成了不确定的个体，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不确定自己的一生，不确定自己的思想，甚至，在不同的人面前，也会有不确定的不同的自己出现。
　　　 离开母体以后，我们留给母亲痛，母亲留给我们奶水。
　　　 香山紫烟：是的，我们自离开父母的那一刻，就成了不确定的个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是环境对人的诱惑。我们的未来，究竟是红道中人，还是黑道中，都是不确定的。即使功成名就之人，稍不小心，也会在五十七八翻船。还有那吐着红芯子的美蛇，时时在诱惑着个体。
　　　 儿远行时母担忧，担忧的正是这个。

 

【5】

　　　
　　　 萧萧眉儿：为什么只有在承受苦难的时候，才能弯曲出脊梁最有力的弧度？
　　　 为什么最不完满的爱情，倒是地久天长的流传？
　　　 为什么只有在悲伤的时候，文字才能汩汩流淌？
　　　 为什么婴儿坠地，第一声便是哭诉？
　　　 为什么站在河畔上，唯有忧伤才能成为美丽的风景？
　　　 为什么人的一辈子，叹息要比欢笑更加平常？
　　　 为什么我现在，只想用泪水做结语，而不是往常的端庄？
　　　 香山紫烟：你的七问，问出了我文章的疼，疼是文章的情结，也是我的情结。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庞大的哲学问题，自古以来，圣贤们都在探寻，但好多都无解，有些无法解。我惟一能解的，就是，也许悲情是一种美，痛苦是一种美，残缺是一种美吧。世上一切的美，悲情的美是最永恒的，痛苦的美是最灿烂的，残缺的美是最疼人的。而不论悲情、痛苦亦或残缺，只要与爱情染指，那美就会疼人一生。所以，我只有再次以叹息对答你的叹息了。
　　　 萧萧眉儿：在外人看来，能够疼痛并且能够表达疼痛是件值得尊敬的事情。
　　　 对自己来说，疼痛是什么？肉体的疼痛是一刹那，心底的疼痛是多久？
　　　 书写这些疼痛的文字是怎样的过程？把疼痛再回忆一次？把疼痛再挖掘一次？把疼痛裸露出来撒把盐上去？
　　　 眉儿没有经历过太多的苦难，或者说没有什么苦难的阅历，但却是个能把自己的些许疼痛扩大的人。我一直试着问自己，没有苦难却要表达疼痛，是不是肤浅？可是，我的心是执拗的，我执拗的相信自己的心脏，此刻正浸泡在疼痛之中。
　　　 我欣赏所有疼痛着的人！
　　　 香山紫烟：人因为疼痛才会释放一种激情，记住过去，笑对未来。但疼痛有时会让人麻木，让人消沉，让人不可救药。这是世俗人对疼痛的感悟。而疼痛也会让人清醒，让人觉悟，让人有话要说。这是疼痛给智者的良药。没人疼痛感的人，写不出警世的文字，能写出疼人小说的人，往往是心有疼痛的人。而我的疼痛有点无病呻吟，所以，我到目前，还写不出疼人灵魂的东西。
　　　
【6】
　
　　　 萧萧眉儿：写自己，竟是如此惊人的一件事情。
　　　 香山，一个人，就是一个星球吧！
　　　 站在星球上看人类，芸芸众生，飘渺卑微，笔头一点，纤毫毕现！对睿智而深邃的香山来说，冷眼笑谈身外的人间，似乎是件轻松冷静的事情。
　　　 可是，站在星球上看星球呢？
　　　 面对自己的时候，都会这样的惶惑吗？人间有路，可自己心间没有路，想找回自己的时候，无路可寻，跌跌拌拌，四处突围。想找自己的根源，可母亲好象仅仅是承载带我们来到人间的载体，也许，更有冥冥之中的大手，在轻轻转动生命再造的圆盘。想找自己的出口，身处在一个破败的石洞里，周围是黑暗，头顶满是石头的罅隙，罅隙里透进微薄的亮光，可哪处罅隙才是你的出口呢？
　　　 我不知道香山在写这个系列的时候，会不会有迷路了的恐慌？我有！
　　　 红酒女人一直问，人的心怎么会这么深呢？是啊，要挖掘自己的时候，心真是深的无边无沿。
　　　 童年、少年的阴影，都成了个符号。一串符号把香山连缀起来，这让我想起那个进入迷宫的王子，拿着个线团，作为回返和探索的记号。
　　　 兴许，香山能沿着这记号出来。
　　　 香山紫烟：人，放大了是一个星球，看小了的确是一个符号。
　　　 星球上最弱小的动物是人，人最脆弱的是心灵。于是，我们总是在冥冥之中希望天底下有一个最了解自己的人，能够在雨后的某个下午，静静地坐下来聆听心灵的低语，让那些心中的烦恼、不快、郁闷、苦痛、迷茫，如溪水样轻轻地流走，使心灵得以宁静。可芸芸众生，“万般心事付瑶琴，断弦有谁听？”
　　　 因之，在这个星球上，多数的人找不到突围心灵魔掌的路，又将深不可测的心封闭了起来，尘埃厚厚，似茧封裹，心泉干枯了，目光黯淡了，生机枯萎了。何况我童年的身心的确遭遇过瞬间被黑暗吞噬的事，更给我的身心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那个阴影，不是一篇美化了结尾的小文能够消除的，它需要岁月的慢慢消散，更需要找一个最好的知音，帮我勤拂心的菩提。
　　　 其实，这个知音就是自己，让自己与自己的心灵亲密接触，聆听来自心灵的声音。写《我从哪里来》这个系列，就是自己与心灵对话的记录。迷宫能否走出？结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在往外走的过程！
　　　 法国大文豪雨果曾说过：“人生是由一连串无聊的符号组成。”也许这样走着，这个无聊的符号就变得有趣而深邃了！

 

眉儿摄影：故乡，灵魂的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