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萧眉儿

　

　

我很舒服的埋在那个大大的按摩椅子里面，眼睛微微开个缝，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身后那个看起来应该很年轻的女子。

身后的女子至少有一米65以上的身高，很丰满的身体，穿着紧身艳丽的毛衣。她的颧骨挺高，但不是刮薄的那种，倒是因此沾染了些异域风情。我想，她要是再瘦削一些，表情再阴郁一些，服饰选暗色的搭配，应该可以让人感受到另类的美感。可是，她偏偏在高高的颧骨上涂了粉紫的胭脂，边缘很明显，象是一坨子色彩随便在水里浸了浸，然后甩在脸上。

　　她站到我侧面来，把我的头发弄成一缕一缕的，涂上保养油，用薄膜样的纸卷束住。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微微弯着腰，温暖的带些清香的呼吸在我的耳根上婆婆娑娑的，她丰满的胸，也跟水波一样，一漾，就漾到我肩膀上来，漾的紧了，干脆就在我肩上蹭着了。我有些难堪，似乎是自己泄露了什么机密一般，有异样的颤栗，甚至，还有害羞。我刹那间就想到，她给男人做头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有意无意？我把自己的肩膀尽量再缩拢一点。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我，开始跟我搭话。她叫我猜她大约有多大，说完这话，她就对着镜子站直身体，把胸和腰肢都挺了挺。她笑的时候，嘴巴是张着的，整张脸突然就变的生动起来，微微的泛了红，印在颧骨上的那坨颜色跟脸蛋的绯红糅合了，蓬蓬的喷着热气一样，神情里有我熟悉的喜欢的影子。

我仔细审视她，她的身体无疑是完全成熟了的，而且，很生涩的附加了一些故意卖弄风情的气息。她用那些艳丽的布块把自己身体上该凸起的部分紧紧裹住，让突出更加突出。她的腰不是天然纤细的那种，于是，用塑身裤什么的紧紧勒住，把多余的肉给挤到腰带上面来，气息不匀的时候，多出来的，就跟在呼吸微微颤动。

但是，她的脸，却有我似乎相识的东西。脂粉可以覆盖皮肤的颜色，唇膏可以捂住清新的唇红，但眼角处那点犹豫的热情，眼神里那点野拙的顽皮，却泄露着她内心的许多秘密。那种感觉是亲切的，朴实的，清新的。尤其是她张着嘴巴呵呵的笑的时候，让我想起乡间桃花盛开的小路上奔跑的顽皮少女。

我微笑着注视着镜子里的女子，对她说，“我想，你最多不会超过17岁。”

她惊讶的叫起来，声音很大，“你怎么会猜到我不到17岁？我是属马的，周岁15。”

她的话让我也怔住了，15岁！15岁的少女？

她很遗憾的看着我，“看来我还是不象女人。有好多人说我有25，我就希望我看起来年龄大一点。”然后，她退后一步，在镜子里空挡里，侧了身子，上下飞瞄了几眼胸、腰和臀，重新凑过来，摆弄着我的头发。

她絮絮叨叨的在我身后说个不停。我有些疲倦，心头涌上些类似可怜的感觉，但我不知道，究竟该可怜自己，还是该可怜身后的少女。如果我不去探究她的脸她的神情，仅仅看着她已经很成熟的很会摇曳的身体，我无论如何不会说她不到17岁。可是，她只有15，这个数字深深的刺激了我，１５岁！１５岁的孩子！我倒是希望15岁的少女是带着不情愿的忧伤在这富丽堂皇的美发城里打工，她身后应该有许多丢不下的牵挂，比如学业，比如困窘的家境。她的肢体应该象半开的花骨朵，艳丽和芬芳已经呼之欲出了，但羞涩的花瓣还在做犹豫的尝试。

可是没有。她对现有的一切很满意，她对自己周身的变化很开心。她现在仅仅希望，自己更成熟更风情更女人一些。她每天都陶醉在刻意的模仿之中。

我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开始变的错乱，有很多事情不再象我想象的那样发生和发展。当风吹过来的时候，平平顺顺的吹着，但遇到座大楼，它会猛然转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