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很坏的习惯，就是为写给人家的信留底。

留底的方式不外是再抄一篇和复印。由87年，写给一位中学老师的信开始，我把每一封信都编入档案。

不方便复印的时候，写信便成为一种双重复习：同一段说话，对自己说两遍，对人家只说一遍。其实只不过是自顾自话的沉沦。

写第一次，是找一个聆听的对象，找个发泄的借口。写东西这回事也不外如是。写第二次，是将自己也变成对象，自恋狂得可以。结果，待收信人阅读时，已不得已身陷第三者。

    为了减低朋友无辜变成我和文字苦恋的第三者，也为这次出走做一点祀祭，我决定把10年来25公分厚的复印信送上祭坛。爽了一段记忆，轻松多了。有什么比放下记忆和我执更从容自在呢？

    最神奇的发现，是无论把信留住抑或抛弃，时空还是自顾自的流转，而我对10年来的信的内容已经很模糊。特别刻骨铭心的那几封，原来只不过是记得写时的深沉，谁真的希罕信盏上的一字一语？文字只是纪念品，叫你回忆多于看见。

    收藏这回事，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