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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布病警示录

(2011-11-24 16:31:20)
分类: 手记集

>>>9月.牛亚皓发表于成都商报路上版

 

小时候某天,我看见一只蜘蛛爬过我的身体,后来我的腋下一大块皮肤就出现了许多小红疙瘩,竟越染越多。抹药,却数天不见效。一日夜间,我妈找来一个姓王(与亡同音,取亡意)的和姓翟(与摘同音,取摘意)的妇女,在地上点起一堆火。王大娘和翟大娘分别用一把扫帚苗(或其它,印象模糊了)扫过那些红疙瘩,最后让我在火堆上左跳跳,右跳跳。三日后,蜘蛛爬过的疙瘩竟神奇般地全部消失。我会把这个故事和下面要讲的故事联系起来。

 

哈尔滨布病警示录


 

1.我这次去哈尔滨出差,无他,就为采访东北农大27名学生染“布鲁氏”杆菌传染病的事儿。我其实不知道布鲁氏是谁,无外乎他最先发现了这种杆菌,于是以他的名字命名了这种传染病。经过对专家的采访,我知道,这种病是由动物传染给人的,羊尤其厉害。羊得了这种病,容易流产(很明显我说的是母羊),其它症状倒是看不清楚。由羊到人,无外乎两只情况:一是你吃了感染这种病菌的羊肉食品,如半生不熟的羊肉串;二是你接触过活羊,不管你是和羊在一起工作过,还是一起玩过,或者你解剖了它。东北农业大学27名学生属于后者的后者,他们解剖了一只怀有身孕的活羊,打开并切割了它的内脏。

作为动物医学院和应用技术学院(畜禽生产教育专业)的学生,他们解剖羊是基础课。之前他们解剖过青蛙、蛇、小鸡等,解剖羊还是第一次。解剖时,他们照例没有戴手套,也没有用消毒液洗手,就去吃了中午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吃饭的时候,他们还有说有笑。

一个月后,这27名学生相继出现头痛乏力、浑身发冷、关节疼痛的症状。最初是当感冒治,高烧不退。就有一名学生到医院检查出得了“布鲁氏”杆菌传染病。

这种病在中国东北三省、内蒙古等地并不生僻,群众都称其为“布”病(下文将引号省去,简称布病)。据我采访的一位布病权威专家说,布病之所以在东北内蒙多见,因其牧场多,2010年感染人数是33772人(官方不完全统计数字)。而黑龙江省农垦总局总医院就是卫生部公布的三家布病定点治疗医院之一。

 

2.上面一段其实意义在于警告那些喜欢玩宠物和吃肉的人类,吃喝玩乐都有风险,与狗亲嘴需谨慎。话不多说,言归正传。这27名学生相继被查出感染了布病,陆续住进黑龙江省农垦总局总医院。从4月4日至8月22日,共有14名权威专家对他们进行治疗,最终得出25名学生已临床治愈、2名学生可出院观察的诊断结论。

话分两头。从6月14日到7月19日,东北农大校方就与这27名学生及其家长谈判协商赔偿事宜,学校提出总计6.1万元的赔偿和补助,17名学生签下赔偿协议并回到学校上课。就有10名学生拒绝签字和出院。据该校副校长冯晓说,7月19日和8月29日这10名同学突然从医院消失,到黑龙江省和国家信访局上访。9月3日,《中国青年报》独家报道此事。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群众在担忧中国高校实验室管理漏洞的同时,此事连带布病也上了百度百科。其实未被广泛注意的布病,一下涌进了全国群众的视野。这时,却有10个可以出院却拒绝出院的学生在默默地舔舐着伤口。

我没想到自己是第一个闯进传染病房的记者。更没想到在和多名传染病人面对面聊了近两个小时后,一个拄着拐杖的男子竟然告诉我人与人之间是传染的。然后他告诉我,该院感染该病的病友严重者已被切除乳房和睾丸。最后他艰难地拄起拐杖,在暮色苍茫中回头说:“我两年前还活蹦乱跳。”他甚至指着我:“和你一样。”

很明显,我当时吓坏了。我瞪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不着调的意思。但他面无表情。我就问那些学生:他说他传染给了他的老婆和孩子?学生疯狂地点头。我说:你们信吗?他们说:我们课本上说人与人之间传染是罕见的,罕见的意思就是不是绝对的不传染。我看看学生的家长们,家长们瞪着白墙。夜间,我开始查阅大量布病资料,发现所有专家都说布病不在人与人之间传染。我发了微博,但有人告诉我你信专家?我几乎要哭出来:请问这个时候除了专家我还能相信谁?

时过境迁,现在想想当时自己的情绪,我多少有点想说啊哈哈哈。但当时情况确实不够明朗,人非圣贤孰能无惧?很快就有另一位非常权威的专家告诉我,人与人之间传染是极为罕见的,布病细菌寄生在细胞内,不通过呼吸和消化系统传播,唯一可能带菌的是精液。

 

3.上一段的意思其实是警告很多人类,性生活要稳定。也不用言归正传了,就说这名权威专家说这10名拒绝出院的学生其实完全可以出院了,即便他们仍感到乏力和关节疼,若确已临床治愈,这样的病房生活并不利于他们的康复。

说这10名学生还不如说这10名上访户,他们一边给我掏出厚厚的上访材料,一边还说自己症状在加重。说得残酷点,他们是对学校的赔偿方案不满意。不满意的原因还是自己症状在加重,担心以后找不来工作。“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他们像朗读课文一样,但疲软无力。他们像几枚树叶一般飘在哈尔滨初秋的空气里,过着无聊又奇怪的病人生活。

他们所在的这家农垦总局总医院在一个偏僻的小镇,离市区远不说,四周都被火车道的修建搞得糟糕。一个叫达康的公路成了断头路,没有正经车辆来往。这种情景下,他们送我到医院门口,尘埃飞扬,气温在直线下降。

写这篇小文时,我又给他们打了个电话。他们说,已经出院回学校上课了,但赔偿的事儿还没谈成。我就说,你们要有信心康复,专家说心理作用很重要,你越觉得自己是个病人,你的病好得越慢。我没有给他们讲此文最开始的那个故事。其实小时候跳过火堆痘痘并不是王大娘摘掉的,而是我觉得内心受到了抚慰,(治疗后)不再想病,病就不想我了。

很多道理概莫如是,所以碰见一个人在那儿烧香,你也不用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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