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路上足足行驶了一夜。胡愈到口岸的时候，才早晨六点。零下二十七度的天气里不是很好受的。
天干冷。有风，刮在脸上象猫咬。
口岸就一个小中国饭店，此时没有开门。他躲到背风的地方，在寒冷中等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早晨九点，陆续有俄罗斯的士兵换岗和海关的人员上班。他就去问今天开关吗？回答让他失望。也许开，也许不开。这个海关建的格外不方便。过一道士兵的关卡才能进海关大厅。海关大厅离中国边境就十多米。在这边可以看到中国站岗的士兵。口岸和口岸中间有几米空间。从这个关卡到中国的关卡也就是三四米。但是却是两个国度。你没办法过去。
时间到了中午。口岸上还是胡愈一个人。胡愈急了，他担心不开关，自己再回到客户那里还要一晚上时间不说，口袋里的钱也不够了。从客户那里打车到这里要一千多元人民币，他目前只剩下折合人民币八百多元的卢布了。
他到站岗的士兵那里问，士兵告诉他希望不是很大。士兵见他很冷，就让他进哨卡里喝了点热水。
下午两点的时候，从俄罗斯内地开来了两辆警车押着两辆大客车，车上除了荷枪实弹的警察就是中国人。
胡愈问中国人才知道，这些中国人是遣返的。这些人大多数护照过期和没有办理俄罗斯有效的暂住证明被抓的。明天是中国的春节，他们就被押送回国来。
从两点到下午五点，一点开关的迹象都没有。
下午的火车也已经开出了。胡愈焦急万分。
终于在五点二十的时候，俄罗斯海关里出来两个海关人员，把大家放进大厅。
经过边防和海关检查时间用了近一个小时。
中国有两辆车在口岸接中国人。但是他们接的都是那些遣返人员。持有公务护照的人员就胡愈一个人。没办法，俄罗斯兵押着胡愈到了中国边境，将胡愈交给中国士兵。中国士兵让胡愈自己走到中国联检大厅。
一位中国边防军官说：“你怎么走回来的啊？这可是不允许的。今天是除夕，就不难为你了。海关的人都走了，也没车了。你坐我的车回市区吧。”军官给胡愈的护照盖了章，他们一起向市区行驶去。
市区离海关整整十八里路。
在车里已经能听见除夕夜的鞭炮声音了。胡愈松了口气。
胡愈到旅馆的时候，大家正在往桌子上端饺子。
余经理激动地说：“可把我们急死了。我们打多少次电话到海关都说不开关了。客户还告诉我们你已经回来了。没把你大哥担心死。”
胡愈哆嗦地说：“什么也别说了。我先吃点饺子吧，一天没吃东西了。”
胡愈端过一盘饺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余经理不忍看他，背过身去，摸泪。
候经理在一边端着饺子汤，心痛地说：“慢点。先喝点汤。”
陆老板对着厨房喊：“乌兰。你老公回来了。”
乌兰跑出来，用拳头打胡愈一拳说：“你真回来了。”说着就流出泪来。
刘力眯着眼睛在笑：“乌兰天天念叨你。看把他喜的。”
“胡愈胡愈吃饺子。”一个胡愈不认识的南方女子蹦跳着跑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女孩看见胡愈一怔：“哇！是个帅哥！”
“都老头子了。还帅哥。你是谁？”胡愈问。
余经理对胡愈说：“她叫小莫，是广西人。她和老公来发橘子。她听我们整天念叨你，她就想知道你是谁。”
“姐姐。我告诉你了，那个人不是我老公。”莫小姐不高兴地说。
通过余经理胡愈知道，莫小姐是和一个也姓莫的商人来到口岸。那个姓莫的男人在收橘子的时候把莫小姐领出来玩的。出来不久他们就开始同居了。那个男人比他大二十多岁。她才十九岁。
一个晚上，莫小姐都围着湖愈转。哥长哥短的叫。
莫先生去了长春，要过了春节回来，临走把莫小姐托付给陆老板和陈娟。莫小姐是个爽朗的广西姑娘，很着旅馆的人喜欢。大家也愿意听她南腔北调的声音。
吃完饭，大家都在看春节联欢晚会。莫小姐拉着胡愈到房间，给胡愈看自己在北京等地照的照片。让胡愈给她讲俄罗斯的故事和风土人情。
胡愈看着她的照片，说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莫小姐脸上有喜悦，不过慢慢地淡化了。
“是很漂亮啊！”胡愈说。
“送给你。”莫小姐爽快地说。
“这个男人就是莫先生是吗？”胡愈问和她合影的人问。
“是。是个坏蛋。他把我骗了。说是领我出来玩，实际是占有我。”莫小姐忧郁地说。
“那你可以不和他啊自己回家啊。”胡愈说。
“她答应给我的钱还没给我呐。只给我一万元。他说给我三万的。”莫小姐认真地说。
“是这样。我们去看电视去。”胡愈说。
“不！我让你陪我说话。我心里烦。”莫小姐说。
“春节情结。我也想我的家人啊。”胡愈犹豫地说。
“我看你的诗集了。你真有才华。你怎么做生意啊？为什么不写作啊？”莫小姐天真地问。
胡愈叹口气：“将来的再造冯如。”
“那我和你商量件事情。”莫小姐羞赧地说。
“你说。”
“我，我不想和姓莫的了。我和你好行吗？”莫小姐说着羞红脸，看自己的照片。
“你还小啊。如果你不想和姓莫的了，可以回家啊。我们刚认识几个小时，你对我都不了解，我对你也不了解。”胡愈认真地说。
“那有什么啊？一见钟情你不懂吗？”莫小姐抬起头说。
胡愈摇头苦笑。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你要是要我，我愿意跟你一辈子，再也不回山沟里去了。”莫小姐说着泪。
胡愈给她擦泪说：“姓莫的欺负你了？”
“没。我不喜欢他。他太老了。”
“你让我想一想好吗？”胡愈来了个缓兵计。
年夜饭上来了。大家分头给几人打电话。
刘力在角落里摸泪。
胡愈也心情烦躁。
侯经理在那里不出声音。
余经理也在和女儿哭泣着通话。
“他奶奶的。过年不能回家，图啥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