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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旅行者

(2008-04-27 15: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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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墨重温

随笔

旅行

文化

分类: 灯雨轩随笔

 

一只苍蝇搭载了我们的航班。我们的飞机由北京飞往郑州。

 

当人们纷纷走下摆渡车,排着队依次登机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只苍蝇。或许它是从机场的围墙外飞来的吧,似乎显得有些风尘仆仆;或许它也等待了很长的时间吧,就象我们在候机楼里经常要等待那样。苍蝇没敢大摇大摆地登机,它趴在舱门的上面,谨慎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查验登机卡的工作人员以及笑容可掬的空中小姐们。突然,它振翅而起,象一颗子弹一样射进了客舱。空姐们灿烂的笑脸没有任何起伏,宛如凝固了的表情。她们一定没有看到它,看到的大概只是我的惊诧。

 

波音七三七已经穿云破雾,翱翔在华北平原的上空。我略有些困倦,眼睛半开半合地养神。蓦地,我又看见了那只苍蝇,它正在我们的“天花板”上闲庭信步呐。不过,当空中小姐走过来的时候,它会很快地躲到安全的地方。我惊叹于这只苍蝇的机敏和老练,但我仍然认为它只是“误入节堂”而已。于是我不再想它,且专心阅读自备的书籍。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很快就要到达郑州新郑国际机场了,请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广播员的声音使我从沉沉书海中回到现实,从舷窗望下去,如毯的碧野,棋状的村郭,俱已历历在目。

 

飞机很快就降落在跑道上。现在说起来,那时压根儿已想不起那只苍蝇了。但随即就发生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在我下飞机的时候,我又看见了它。就象在北京首都机场登机时那样,它先是悄悄地蹓到舱门口,停顿一下,突然弹射而去,倏忽间便踪迹全无。我简直要目瞪口呆了!看来它的确是一位旅行者,一位特殊而奇异的旅行者。直到上了出租车我还在如是想。

 

那只苍蝇想必乘坐过不只一次的免费航班,看它“逃票”的技巧绝不亚于那些职业的蹭车族。那么它一定去过许多的城市吧,它也一定去过许多我个人未曾到过的地方,见识过我个人从未谋面的风光、遗迹、人物和文化。我不觉兴奋起来,因为我发现了一只不凡的苍蝇。或许它要在中州大地游览一番,去看看洛阳久远的城墙,去领略少林千年的古刹;或许它还要从郑州转机,汉唐的宫殿,西夏的王陵,甚至去观摩雪域高原虔诚的佛事,品尝吐鲁番刚熟的葡萄,……,然后还可以做一次西亚的旅行,波斯神秘的传说,巴比伦悠远的历史,那将是另样的一种气息。噢,对了,它会不会是一只外国苍蝇呢?嗯,看来完全有可能。我简直要为自己的发现欢呼雀跃了。一定是的。大概它亦是因“东方神秘主义的传统文化”慕名而来吧,它一定听说了很多关于中国的故事,并为如此伟大的国度及她的历史所吸引。它是一只奇异的苍蝇,没准儿已游历了地球上的七大洲、四大洋,有着丰富的阅历,洞悉人间的一切是是非非。它也许曾作客希拉克的书房,亦可能参观过克林顿家的饭厅;唐宁街十号的瓦墙上,谁能说没留下过它的足迹;阿拉法特寝宫的帐幕上,兴许能找到它绣下的图画。它见过许多的大人物,听到过桀骜不驯的萨达姆粗犷有力的吼叫,见识过满面霜色的叶利钦坚忍不拔的铁腕。它知道白宫,知道中南海,知道金字塔,知道泰姬陵。它了解每一个国家,了解她们的百姓,了解她们的政治和宗教、文化和历史。因为它既博学又不会抱有任何偏见,如果美国总统认真听取它的建议,而不是那些所谓智囊的诡辩;如果中东问题由它来裁决,而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政客们的争吵;……。那样的话,或许,这个世界会是另外一种……

 

“先生,您到了。”我的遐想突然被出租车司机打断。抬眼一望,我已置身于另一处钢筋水泥的丛林。

 

 

(写于1998-6-9,郑州。录于2008-4-27,略有修改,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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