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尧：守正出新：必须坚守的立场——统编教材写作教学谈

【摘 要】在统编教材使用过程中，存在着“偷工减料、偷梁换柱”的问题，严重影响了写作教学的有效实施。针对这一情况，本文呼吁要“守教材之正”：尊重教材、研究教材、落实教材。在此基础上，进行“出新”：精准化、精细化、精要化。

【关键词】守正出新 写作教学 统编教材

统编教材写作部分的编排，较之以前的教材，有了长足的进步。好教材要用好，也不容易。在刚结束的“重庆市第六届中青年教师优质课大赛”上，笔者共观摩了17节写作课（课题全部源于统编教材），发现存在诸多问题。这些问题集中反应在教师对待教材的态度和使用方式上。基于此，笔者提出：统编教材的写作教学，必须坚持“守正出新”。

一、教材使用问题扫描

也许是长期以来写作教学不依教材，自由散漫惯了，教师在使用教材时暴露出两大突出问题，即“偷工减料”和“偷梁换柱”。

1.偷工减料

在写作教学中，我们发现有部分老师把教材中要求的知识点“打折”。比如七年级下册的《学习抒情》，教材中讲了“情贵在真”“直接抒情和间接抒情”两个知识点，应该说这都是有关“抒情”的核心知识。但一位上课的老师把它变成了“用情叙事，笔底生花—— 叙事中的抒情”，另一位老师把它变成了“一枝一叶总关情—— 景物描写中的抒情”。这样的现象还有许多，如《文从字顺》变成了《景物描写中的“文从字顺”》，《怎样选材》变成了《别出机杼，自成匠心—— 突破定势，多向选材》（重点教“选材的新颖”），《抓住细节》变成了《抓住细节，抒写真情》（“细节”其他的作用被砍掉了），《学习描写景物》变成了《学习描写景物色彩》……教师为了教学的方便和省力，随意取舍教材知识点，窄化教学目标，会导致学生写作知识与能力的欠缺，这是不负责任的“偷工减料”。

2.偷梁换柱

教师“偷工减料”，至少还部分尊重教材，只是有所省略；而“偷梁换柱”则是“荒了自家的地，种了别人的田”，完全偏离教材。一位老师执教《怎样选材》，以“选好细节写‘牛人’”为题，把“选材”变成了“如何表现细节”；另一位老师执教《语言要连贯》，让学生来写校园的“美景、美人、美事”，变成了如何表现美；还有一位老师执教《语言简明》，课上变成如何运用“删、换、添”来修改文章。老师实际教的与教材要求教的不是一回事，只是借用了教材所列的写作话题，“脚踩西瓜皮”，滑出了好远。

二、教材使用，何为“守正”？

“守正”就是坚守正道，回归常识，抓住本质。鉴于写作教学中出现的问题，笔者认为写作教学必须尊重教材、研究教材、落实教材。

1.尊重教材

2001年新课改开始，在长达10多年的时间里，写作教学依附于综合性学习，没有独立的体系，导致写作训练无形中被放逐。长时间的不受约束，养成了教师写作教学“天马行空，随心所欲”的习惯。一位老师发出这样的声音：“我为什么要尊重教材、尊重编者，我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教吗？”这可能也代表了好多教师心里的想法，显现出教师写作课程意识的缺乏。

“教科书是较为规范、科学的课程内容的具体化，脱离教材的课堂教学不仅难以实现课程的目标，而且由于随意性强而难以规范课程内容。这种脱离教材的教学忽视了学生对学科知识的系统学习。”［1］教材是写作课程最基本的载体，是课标写作要求的具体化，是写作知识的情境呈现。无视教材，必然导致写作教学的零散、混乱。相对于以往的教材，“统编新教材写作部分根据‘课标’要求，精心设置各单元训练点，初步构建起初中语文写作训练序列，有利于更好地落实《课程标准》义务教育阶段写作教学‘具体明确，文从字顺’的终极目标”［2］。统编教材的写作体系形成环环相扣的链条，中间脱了一环后面的就可能接不上。在某个写作专题中该学的没学，可能后面就再没有专题来学习它了。

新课程倡导教师成为课程的建设者和创生者，是针对过去教师“照本宣科”的现象而提出的。整合、创生教学内容必须在尊重教材、吃透教材的基础上进行。完全无视教材，“散打”的教学是不负责任的教学。

2.研究教材

在尊重教材的基础上，还需要精心研究教材。研究教材，一是要清楚教材写作的体系安排，如统编教材“七年级是基础写作能力训练，八年级是专项写作实践训练，九年级则是写作能力提升训练”［3］;二是对每个写作专题，要明了编者的指向意图，明确教学的目标及主次，明晰写作知识的逻辑构成，明白引用范例的作用，并在此基础上结合学情进行合理的整合与建构。

首先,谈谈对教材知识的梳理。比如《怎样选材》这个专题，教材讲了“文章的中心决定了材料的取舍”（围绕中心选材），“跟中心相关的也要分清主次”（材料表现的详略）；还讲了注意“材料的真实和新颖”。其中“围绕中心选材”，无疑是最为基础的、最为核心的知识，属第一层级；选材的典型、分清材料的主次是第二层级的知识；选材的新颖、多角度属第三层级。通过这样的研究，我们就能依据教学时间的多少、主次来灵活安排了。

其次,还要研究知识的呈现方式。以七年级上册《发挥联想和想象》为例，教材在阐述了“联想”的概念之后，呈现了这样一个思考题：

对于“伞”这一生活中常见的事物，如果从不同角度展开联想，你会想到些什么？

表面看，这个图只是让学生围绕伞展开联想。其实编者的深层意图是以这个案例来承载联想知识。教学中需要通过梳理学生的答案，并透析、归类思维走向，从而让学生感悟到联想的知识，如相似联想（如想到“隐形的保护伞”）、相关联想（如想到“帆布”）、相反联想（如想到“衣服湿透”）、因果联想（如想到“雨”）等。这种将知识伴随案例呈现的方式完全体现了夸美纽斯《大教学论》中所提出的“教学简易性原则”。

此外，还要研究写作实践活动。统编教材一般设计三个写作实践活动，这些活动或为情境或角度的变幻，或为由浅入深的递进，或为从片断到篇章的扩展……在教学时是选取一个来实践，还是多个都实践，这就需要研究。以八年级上册的《表达要得体》为例：第一项写作是修改班会发言稿，主要指向词语使用上和读者身份的得体；第二项写作是关注读者对象的需求和感受的得体；第三项写作是基于表达场合、目的、背景的得体。这三项任务由易到难，层层上升。对这种结构的写作实践设计，只让学生练习一项可能就会有所缺失。

3.落实教材

“教材是课程标准的具体化，是课程的物化构成部分，体现着课程设计的目标和内容，指导着教学。”［4］落实课标写作要求与落实教材写作要求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因此需要扎扎实实掌握教材所列的写作知识，并通过写作实践提升写作能力。如七年级《学习抒情》，就需要掌握“表达真情实感、学习并运用直接抒情和间接抒情、借助抒情增加文章的感染力及深化主题”；八年级《语言要连贯》需要掌握“话题的统一、语句的顺序、关联词句的运用”。

至于达成目标的方式则不拘一格，如知识传递、范文揣摩、例文仿写、写作修改、互助合写、评价激励等，师生可自由灵活选择。无论采用什么方式，让学生在课上有看得见的成长，这样的课才是好课。

三、教材使用，如何出新？

统编教材单元写作由于受限于篇幅，写作知识的讲解多数只有一个页码，因此无法讲深讲透。这就为我们写作课程开发与创生留下了大量的空间。教师在教学中，需要在坚持“守正”的立场下有所创新，创造性地使用教材。具体有以下一些策略。

1.精准化

教学中传递给学生的写作知识必须精准，不能模糊含混，更不能有错。教材中有的写作知识讲得较为概括。比如《抓住细节》中对于“细节描写”的界定：“细节描写是对人物、景物、事件等表现对象的细微刻画，往往能起到以小见大、画龙点睛的作用。”这一阐述并没有揭示出细节描写与肖像、动作、语言、景物等描写的区别。有的老师就把动作描写等同于细节描写，如：她拿过一张馄饨皮儿放在左手心里，右手用筷子头挑一点馅儿，往皮儿里一裹，然后左一捏，右一捏，一只馄饨就在手中“诞生”了。老师评点：“拿”“放”“挑”“裹”“捏”一连串的动词把包馄饨的过程分解成一个个环节，生动、真实地写出了生活中的细节，这就是细节描写。笔者认为，细节描写中的“细节”应当具有三方面的含义：细小（景、物、人的细微之处）、节点（不是一个过程，而是一个点）、典型（以小见大、画龙点睛，最大限度地凸显意义与价值）。比如文学作品中严监生临死前竖起的“两根手指”，孔乙己的“排、摸”钱的动作，阿长的“三哼经”等，都属于“细节”。如果这样的标准能够成立，那么材料中的“左一捏、右一捏”可以算是细节，因为它表现了包馄饨人的娴熟技巧，至于“拿、放、挑”等只能算是一般的动作描写了。通过扩展、替换将教材中模糊的知识精准化，明晰化，这是课程建设的基本任务。

2.精细化

精细化，就是给学生传递的写作知识要细化，要具操作性，学了能用，用了有效。那种纯概念化的写作知识不利于学生写作能力的形成。比如《学习抒情》，教材在讲述“间接抒情”时这样表述：间接抒情含而不露，耐人寻味。例如《土地的誓言》，铺排描述“参天碧绿的白桦林”“红布似的高梁”“黑色的土地”等富有关东气息的事物，从中可以体会到作者对故乡的炽热爱恋；《邓稼先》一文，写到“邓稼先是中国几千年传统文化所孕育出来的有最高奉献精神的儿子”，在议论中饱含敬仰之情。建议在教学时进一步细化：间接抒情需要有一个“凭借”，可以借人、借事、借景、借物来展开；间接抒情可把情感渗透在叙述、描写、议论之中。在这样分类的基础上，辅之以例证，学生就很容易明白了。通过梳理、归类、具化，使知识精细化，是教师在处理教材时要做的工作。

3.精要化

统编教材编者唐建新老师说：“要彻底克服写作教学‘求全责备’的顽疾，每次写作教学只聚焦主要问题，让学生在这一方面悟到写作的真切体验即可。虽然写作是语文能力的综合反映，但我们在进行写作教学时，绝对不能面面俱到，使学生觉得无所适从。”［5］教学中对写作训练点的选择，必须力求精要，做到“一课一得”。基于此，教师可以根据教学需要对教材进行适当的调整，或删减或替换，使之简明实用，更有针对性。

如《学习描写景物》，教材中呈现了多个知识点：抓住景物特征、描述多种感受、多角度观察、描写不同形态、注意融入情感。点太多不利于教学，可适度删去一些。又如《抓住细节》中的“真实”可能相对次要一些，因为文学作品中的细节有许多都是虚构加工而成的。可以用另外诸如“根据表达的目的选择细节”的知识来替代它。

写作教学是一个系统，根据写作序列，如果前面已经学过或后面将要学习这一知识点，就可以采取不学或弱化的方式，让教学简约高效。如七年级下册《学习抒情》和八年级上册《学习描写景物》，都要涉及“景物描写中的抒情”，在教学时间不够的情况下可以有所“避让”。

在统编教材写作教学中，“守正出新”是必须坚守的立场。落实教材意图，方能确保学生写作的“基本口粮”；立足教材灵活创新，方能让学生写作走向“小康”与“现代化”。这才是写作教学应有之“道”。

［1］［4］卜正学.课程与教材关系浅析［J］.求实，2008（Ⅱ）.

［2］范兴华.初中语文统编新教材写作教学观察与思考［J］.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17（8）.

［3］［5］唐建新.写作教学的艰难探索:关于统编初中语文教材写作部分的编写［J］.语文教学通讯，2017（3B）.

［本文为重庆市教育学会重点课题“语文教学关键问题解决的实践研究”（编号：XH2015A14）的阶段性成果］

（重庆市教育科学研究院 400015）

（《中学语文教学》2018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