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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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花事
殷健灵
四月里,看过蓬蓬的樱,又要去赏碧云花园的杜鹃。等了一个月,想那杜鹃定是烂漫满山坡了。印象里,杜鹃盛放之时,锦簇云绕,抑或星星点点。那蓬蓬勃勃的生命景象,和“杜鹃啼血”哀怨凄悲的意境完全没有牵连。可偏偏,关于杜鹃的诗句,印象最深的,就是唐代诗人成彦雄那一句:“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这血滴而成的花,该是娇弱浅淡的吧,又或者,让人泛起黯黯春愁,何来那般恣肆张扬的欢乐呢?
花事匆匆,零落凭谁吊。赏花,并不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比起枝头的盛放,更偏爱落红成阵的美。杨柳带愁桃花含恨,花落花飞飞满天,那缱绻的哀愁才真的叫人迷恋。
及至见到碧云花园的杜鹃,一惊,又是一喜。
惊的是,全然不是想象中的模样,哪里有满山满坡的铺展怒放?那杜鹃,长在盆里,没有张扬的浓艳、故作的娇媚,倒显得轻盈含蓄、淡雅纤弱。喜的是,眼前的景象,正应了心中盘桓已久的对杜鹃的想象。
这些盆栽的杜鹃,有着并不浪漫的名字,东鹃、西洋鹃、夏鹃、毛鹃,多半经过了嫁接与修剪,一株花枝上同时绽放两种或三种不同颜色的花朵。粉中带白,或黄绿相间,亦有变化万千的红——火红、桃红、墨红、朱红、水红、橙红……或单瓣,或重瓣,花开得精细而节制。仿若有一个画者,拿起饱蘸颜色的笔,往花枝上轻轻点染,一点一点,一片一片,越益细密,却永不相触相叠。又从花蕊里抽出细长的花丝,渗着似有似无娇嫩的绿,叫人忍不住疼惜。
不似山上的杜鹃,据说这些盆栽的杜鹃性喜阴凉,需得湿润的空气来滋养,施的肥不能太浓又不能太淡。如此品性,正适合江南温润含蓄的水土,配得起烟雨廊桥、深弄窄巷。繁盛时,自然也是花满枝头,毛鹃更是被修剪成瀑布状,层层叠叠,绵绵延延。但比起印象中高山草甸之上的杜鹃花,终究是温柔婉约,夹着袅袅淡淡的香……
不忍看杜鹃的落花。花落尽时,该是春的尽头。在花谱里查到,杜鹃的花语是“节制”。因为它只在自己的花季中绽放,即使它总是给人热闹而喧腾的感觉。而真正的杜鹃,正是我所见到的,那般的细弱淡雅、含蓄谦卑。当不是花季时,它深绿色的叶片便默默地成为庭院中的矮墙或是屏障,安静地等待下一个春天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