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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幻想小说《风中之樱》第一部第一章

(2007-05-26 20:32:23)
分类: 橘子鱼的家

         长篇幻想小说《风中之樱》第一部第一章

              此为《丢梦纪》封面图

     第一部  丢梦纪 之第一章   无名少年

 

                                  殷健灵

 

 

 

    你一定从未见过如此凄清寂冷的旷野。

    一望无际。冰冷坚硬。

    仿佛人类刚刚遭到了弥天盖地的沙暴,或者火山喷发……那些麦田一样肥沃的土壤呢?那些风暴来临前的人的痕迹呢?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孤独的鸟儿在空中飞旋,野兔在光秃的岩石上奔跑,你几乎以为自己被抛掷在了一个陌生的星球。

    旷野上只有他一个人,是的,一个人。好像被风刮来的一粒种子,见证着生命的存在。他的背包大而破旧,布条丝丝缕缕地垂挂下来;辨不出颜色的宽松大氅和牛仔裤,证明它们已历经风雨。风从四面八方灌进他的大氅,吹动他的头发,舞动如倔强的野草。

    他步履艰难地行走,犹如背负沉重的山石。他已经忘记了这里过去的样子,忘记了自己来自何方,忘记了所有的曾经……他只知道自己和一个故事有关,至于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他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他只是一味地往前走,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召唤他。那声音似乎来自天外,来自苍白的天空,来自深邃的丛林,来自遥远的雪域……

    他一定跋涉了很久,一年?两年?这些时间里,树应该开花结果,田间应该有谷粒成熟,可爱的女孩也应该如花朵绽放……可惜,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人们的记忆细沙一般流走。

    他只有十五六岁吧,可是他的眼神却失却清澈,迷茫而且忧郁。他时常地泪流满面,却不知泪水为何而流。只觉得心灵的深处,埋了一口泪的井,汩汩地往外奔流。当然,他也偶尔不知缘由地微笑,仿佛忆起年代久远的一个温馨场景,笑容甜美如一个幼童。

    他当然是个童心未泯的少年。

    如果不是因为他瞳人里的迷茫令你窒息,你会觉得他和别的俊美少年没什么两样。当他的脚步刚刚踏上这片旷野,他还曾经有过片刻的兴奋。他像孩子似的感到高兴,以为自己将在人兽从未到过的地方留下足迹。他在旷野上来回走动,用两手挥洒地上的岩石粉末,犹如漫天飞雪飘散。我是第一个打扰这个沉默世界的人,他想。

    他躺在一个山丘顶上休憩,枕着他的破旧背包,面对深邃高远的天穹。上无遮身之屋顶,旁无靠身之床榻,他几乎以为自己就是一颗宇宙里的行星了。他感到大地托住了他的腰,把他抬起来,在黑暗的星空里移动。

    他的确在夜晚来临的时候欣赏到了星星,如灯的海洋。他对着星群沉思,同时回忆,但是,回忆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他依然记不起曾经的过往。但他却深知自己被赋予了非凡的使命,是谁赋予他,这并不重要。

    他踢到一块黑色的石头,像熔岩凝铸而成,那一定是千年陨石的子孙。“陨石的子孙”,他偏爱这种孩子气的字眼,就像苹果树上掉下的苹果,这陨石定是地面接收的来自天空的果实。

    于是,他很自然地抬起头。他本想眺望高远的苍穹,却看到了一大片令他惊异的长势恐怖的花朵。

    这如同极地冰川的地方,虽然单调,却沉默安详。而猝不及防跃进视野的花朵,却让人感觉遭遇掠夺。只见在旷野崩溃后残留下来的缝隙里,竟然开遍了千万朵重瓣的大花。它们仿佛从天而降,没有根茎,如妖孽疯狂繁衍,烈火般燃烧。

它们被风撕扯,发出驳船般尖利的长啸;然后舞动,像被捆绑的千万个囚徒,牵牵连连,漫无尽头。静默停止了,他感到头晕目眩,好像被投入深水漩涡,不断下沉。

    天边,一场狂暴正在酝酿。

    顷刻间,黑云驾上了闪电的马车,被狂风追赶,张开无边的雨的网,罩住了旷野。这可怕的雨,犹如脱疆的野马,失去理智地狂奔,寻找可以欺凌的牺牲品,横扫一切。

    而那些妖异的花,却在暴雨中红艳无比,跳起更酣畅疯癫的舞蹈。

    他被雨撂倒了,疲倦和饥饿轻易地制服了他。他的意识还是那么清楚,可他却无法主宰自己的肢体,就像即将死去的人,身上绑着铅块,被沉卧海底了,就此成为海底的居民……

    雨水的洪流漫过他的身体……他几乎要接近真正的迷失……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又来搅扰他了……

漫天弥散的火光。

空洞绝望的目光。

水。

岸上的笑声风一样温柔地拂过。

红色。

从天而降的红色的披风。

漫卷而来的血的河流。

……

    他跌进了浩淼的宇宙,他寻找着标记,他要靠岸,他不要沉睡不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雨止歇,风又退回到天的尽头。

    那些花在雨后满足地舒展摇曳,旷野回复了寂寞。

    先是云散开了,从缝隙中露出蓝色的天幕,那裂缝像撕碎的羽纱,越来越扩大,直至一抹彩虹横空出世般架在天际。绚目的阳光金箔一样地倾泻下来,直射在少年的身上。他仍然昏睡,头发在往下滴水,一滴,一滴,渗入他身下裂缝的岩石。

    恍惚中,他感觉有人捧起他的脸,亲吻他的额头,那一双手,是久违的温存。突然间,就涌出了大滴的泪,他慢慢地睁开眼……

    他看到了一个人,一双少女的瞳人,黑而清澄。她正看着他,研究着他,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目光,它仿佛来自远古,又仿佛饱含了未来的叹息,那一声长叹穿过时空隧道,灵光乍现。

    他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她蹲在他的身边,犹如古钵里开出的一朵花,岩缝中长出的一棵树。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任凭她的目光抚摩,不再感到寒冷、饥饿与孤独。只要这样乖乖地躺着,就不会感到痛苦了。他想。

    从她的穿着,无法判断她的来历。她是被暴风雨送来的,悄无声息地开放在这里。

    她扎两个让人过目不忘的麻花辫,缠缠绕绕长及脚踝,辫梢撒落开来铺满一地,雨后的风拂弄她的粉色长袍,翩跹如春天荡漾的花田。一只斑斓的鸟栖在她的肩头,正专注地梳理自己的羽毛。而不远处,一只雪白的独角兽在不安地用前爪拨动一块石头,顽童一样时而跳跃,时而蹲伏。

    他举起一只手,试图握住她正为他擦拭雨水的胳膊,但是没有力气。

    “小哥哥。”他听到她低声的呼唤,那声音响在他的耳边,却好像来自天空很高很高的地方。

    “小哥哥,你是谁?”他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美的声音。然而,他却无法回答她。

    他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丢失了名字与记忆更痛苦的事情。丢失了名字和记忆,就变成了一缕在空中飘浮的柳絮,一片在水中央打转的落叶,是没有根的树,没有梁的房。

    他闭上眼睛,嗫嚅着,却发不出一个音。

   “我是樱,”是她在说话。

    他重新睁开眼,天空飞过一只巨大的黑色的鸟,他的眼睛微微疼痛起来,连同伤痕被触动的心,一起痛起来。

    “我没有名字,我忘记了它。”他说。

    “我只记得那是一场幻影,”他的回忆又恍惚起来,心空荡荡地往下落。“我不知道自己行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起点在哪里,更不知我的旅程将终止于何方。当有一天,我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时候,我已经在行走了。

    那个早晨,当我从睡梦中醒来,便已经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了,准确地说,是我的记忆里出现了一大片空白的峡谷。有多少个晨昏,有多少个寒暑,我已计数不清。一切的一切,都是如繁星一样的迷宫,驱使我行走的是那个遥远的声音,‘找到你的名字,找到你的来处。’

    只有当我行走时,才会感觉到生命里有灵魂的延续,有青春血液的涌动。每当我仰望天空的时候,看到候鸟成群结队地南飞,我好羡慕它们,它们的破空鸣叫,令我备感凄凉。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动物才能享受快乐了。城市对于我,也是荒野,人们沙漠一样荒凉的心,已经不能辨别快乐。我穿行在冰凉的目光里,犹如走过冰雪覆盖的丛林。

    我厌恶这个世界,在我的眼睛里,天空是空旷苍白的寒冷,大地被红得疯狂的恶之花占领,好像只有这旷野才是真实的。然而,我还是在这里看到了如火如荼的恶之花,它们烧得那么猛烈,连荒野都不放过。你看,因为它们的生命力如此顽强,足以遏制荒野上所有花草的生长。它们吞噬土壤,驱走绿色,瓜分原野,俨然成了人类的宠爱……”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仿佛在对一个久违的亲近的人诉说,迫不及待,满怀热切。

     而樱却似乎漫不经心地笑。

     或许是说话使他的身体产生了热量,他感觉好多了,于是慢慢地站立起来。

樱的视线追随着他,仰着脸问他,“你好些了吗?毛拉。”

    “你叫我什么?毛拉?”

    “在把你的名字找回来之前,就叫你毛拉吧。”樱又调皮地笑。

    她太爱笑,使她产生魔力的,也许不是她的眼睛,而是她的注视;不是她的双唇,而是她嘟起的微笑;不是她小巧的肢体,而是她肢体里散溢的活力。

    当她注视你的时候,你便无法逃脱她,哪怕在荒芜的地方,也能感到欢乐;哪怕身穿千百层铠甲,也能被她的目光穿越。于是,毛拉有了一种通体的原始的舒畅,就好像一个守夜人,突然在黑夜的中心发现,灯光正在击退不安的阴影。

    毛拉莫名地振作起来。濡湿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透,他顿了顿足,迈开步子准备往前走。

    “毛拉,等一等。”樱在身后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

    “我想和你一起走。”

    “为什么?”

    “如果你愿意,我想陪你一起走,把你的名字找回来。”

    “但我不知道前面会遭遇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很想。”

    毛拉回头看樱,她的笑容模糊而甜美,好像隔着薄雾盛开的雪莲。他停住了脚步。

    樱跟了上来,拖起她的粉色长袍。她肩上的奇异鸟振翅飞起,盘旋在他们的头顶,独角兽也收回了玩耍的心,紧跟其后,它脖颈上的铃铛随着脚步细碎地响起来,仿佛湖面荡开的涟漪,一串,一串。

 

    “这是我的伙伴如风,”樱指了指独角兽,对毛拉说。

     “我的天使安吉拉,”樱朝天空一指,奇异鸟随着话音优雅地落在她的肩上。

连鸟和野兽都有自己的名字,毛拉不觉有些落寞。

    他不由自主想起过去的日子里那些支离破碎的梦,那些梦与其说是造访他,不如说是在袭击他,像针尖般急促而细碎地划过皮肤。他的名字和过去纸屑一般纷纷扬扬在他的梦境里,银光闪烁,触痛着他的心,直到光明来临,才悄然隐去。而到了黑夜,它们又魔鬼一般卷土重来,梦魇般缠绕。

    但是现在,他忽然不再感到寂寞和寒冷了,他猜不透这个女孩究竟对他施加了什么魔力。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安详地听她说话,被她凝视?当她用又大又深的眼睛注视他的时候,他紧张的心就像被松绑一样,可以自由地呼吸了。当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刻,他不但没有被惊吓,反而像与久违的老友重逢了,孤寂的感觉飘然而逝。

     他细心地揣摩着身边这个奇异的女孩——

    她来得悄无踪迹,好像驾着风的车轮从天而降。她来自哪里?她到这里来做什么?这只叫如风的独角兽更似来自另一个陌生的时空。

    “你从哪儿来?”毛拉禁不住问。

     “我从来的地方来。”樱狡黠地答道。

    “是特意来认识我的吗?”

    “就算是吧。”

    “你从哪里找来的如风,这么奇怪的东西?”

    “它不是‘东西’,是我的朋友,和安吉拉一样。”

    如风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停下步子,用脑袋上的角朝毛拉轻轻一拱,把毛拉拱得跌坐在地上。

    樱咯咯地大笑起来,“他在抗议你呢!”安吉拉也呱呱叫着,幸灾乐祸。

   “我还没好好向你自我介绍呢,”樱伸出一只手,去拉爬起来的毛拉。“我来自我的世界,这里是你的世界。”樱强调说。

    “什么世界?”毛拉用力拍打牛仔裤上的尘土。

    “我的世界,你的世界,”樱回道,脸上弥漫着调皮而诡异的笑容。

    “也就是说我们存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毛拉仍然疑惑,一连串问题烟花一样在他的头脑里纷纷爆裂。

    “是的。”

    “你说你叫樱?这个名字很美,可我从来没有听过,是谁给你起这个名字的?”毛拉现在对一切有名字的人充满了嫉妒。

    “秘密。”樱说。

     毛拉感到继续追究她的来历,将是一件愚蠢的事。于是,他决定放下那些疑惑,认真考虑一下现实的问题。

     “我们现在往哪里走?”

    “等一等。”樱停住脚步,蹲下身子,把左侧耳朵伏在寸草不生的地面上,凝神谛听,她的长辫子优美地沿着荒野起伏的轮廓抖落。

    毛拉这才注意到樱肩上斜背的行囊。它是用鹿皮做的,袋口用皮带束紧,包身上绣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莹白中带黄、带绿,花蕊里又似凝结着碎露。含苞着,似乎带了神性,随时要绽放出来。那行囊的体积很小,看上去轻若羽毛。只当是女孩子的装饰。

    樱又认真地谛听了一会,她脸上的表情由不安,而迷茫,而镇定,然后她站起来,朝着东南的方向望去,像在隐约中看到了什么,并且迈开步子走了起来。

    苍白的东南方此时呈现出荧荧的生动的颜色,仿佛在地平线的尽头埋伏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你几乎可以眺望到它的水面与波光了;或者是一片绿洲,一片闪烁着深深的草的颜色的绿洲……

    樱一边走一边沉吟,嘴里哼着无词歌,那曲调像从天空撒下的折射着阳光的纯净冰凌,当节奏逐渐加快,逼近高潮的时候,奇特的景象出现了——

    两条泛着银光的黑色铁轨从贫瘠的地下神秘地浮起,笔直地伸向未知的远方。

    毛拉的心里瞬时充满了快乐,好像干渴的人寻找到了泉眼,他无法抑制内心奔跑的冲动。然而,樱却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看见樱已经稳稳地坐在了如风的背上,“毛拉,上来吧。”

    “……”毛拉迟疑着,却还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朝如风走过去。

    樱伸出手臂迎接他,他只轻轻一跃,便已坐在了如风柔软温厚的背上。

    如风仰起粗短的脑袋,长啸一声,甩开四蹄驮着两个少年,沿着铁轨的方向哒哒哒地奔去。那安吉拉在空中翻了两个筋斗,也跟在如风身后,逆风而飞。

    他们要尽快离开这片不祥的旷野!

    在他们身后,又一场暴风雨在天边暗暗酝酿,乌云好似奔腾的马群从天边翻滚而来,那红艳的恶之花已经在伸展筋骨,跳起诡异的舞蹈,欢呼这侵吞世界的淫雨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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