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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结婚十年,你在事业上逐渐走向成熟和成功,你对妻子的爱是否一如往昔?
朱:我的婚姻观很保守,要么不娶,娶了就要负责。世间没有长久不败的爱情,只要经历过的人,都会体会到这一点,只是有的人不说而已。爱情到了最后真的就化作了亲情。当时,你为什么娶她?那是因为你爱她。如果爱情也被附加了那么多条件的话,就别结婚了。现在不结婚,不是也可以不过单身生活么?
殷:你们的儿子现在还不到1岁。一直没要孩子,也是出于事业的考虑吧?
朱:是的,刚到北京时,过了两年的漂泊生活。最初是住在一个半地下室的地方,后来搬到剧组,解决了吃住的地方。我1995年正式调来时,妻子考上了解放军艺术学院,改行学表演,如今她是海军电视艺术中心的演员。
我很感激妻子,每当我觉得不能坚持时,她总是鼓励我坚持下去。她本就是个很坚强的人,虽然外表看上去很柔弱,实际上很有主意,有点处乱不惊的意思。在我艰难时,她从来没让我泄过气。我们直到1998年才分到房子,才算真正安定下来,所以孩子要得很晚。
殷:现代社会,成功男人的诱惑很多,包括情感上的诱惑。你怎么看待这些?
朱:一个男人,如果连女人都不愿跟你说话,那他也太失败了。但关键是自己面对世界时,是以怎样的心态和姿态。一个巴掌决拍不响。
平时,我不爱上酒吧,也不爱往人堆里扎,不去时髦的娱乐场所,我受不了那里的喧闹。更多的时间是呆在家里,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没孩子的时候,爱人一个人在家,就想早点回家陪她。
殷:平时在家有什么爱好?
朱:我喜欢动手。组装模型,把玩小电器。我儿子的小柜子,换尿布的多功能床,还有我自己的电脑桌都是我亲手做的。
在这样的叙述中,朱军很像一个安静踏实的居家男人,坚持自己,不为潮流所动。这样的人,心里往往坚守着什么,他所坚守的东西可以一直伴随着他的人生,从年轻走向暮年。我们把这样的状态,称做“定力“。
殷:你是否坚信你认定的东西也能为大多数人认可?
朱:前两年,在娱乐节目横扫中国的时候,有记者直截了当地问我:你是否认为某某是很出色的综艺节目主持人?我说:两年以后如果你还这么问我,我就承认;但我相信,两年后,你决不会这么问我。他问我为什么?我说,两年后这类节目会一扫而光。那节目不叫娱乐节目,而是“愚”乐节目。庆幸的是,那样的节目现在越来越少。
当初做《艺术人生》时,我也做好了准备,我一直在坚持我心里的这种东西,成了就成了;不成,就算我和社会脱节了呗。但隐隐地我觉得,我一定能成。
事实证明,朱军的预见是对的。《艺术人生》问世以来,在央视3套的收视排行榜上连拔头筹。主持人和栏目的关系有两种:一种是栏目打造主持人,一种是主持人打造栏目。朱军和《艺术人生》的关系符合第二种。观众忍不住想了解,节目之外的朱军到底是怎样的性情?
有人会觉得朱军孤傲,因为他从来不在人后议论是非。他爱闲谈,但决不说人。但若是朋友需要相助,朱军又是个极讲义气的人。
他说:我特别看重一个“义”字,原本是个“人”,可若“人”想出头,就成了“Х”,若再加一点就成了“义”。“义”解释就是干好你应该干的事情。
我在想,朱军的主持为《艺术人生》锦上添花,而朱军本人也从中得到了浓缩的人生精华——他人的成功经验和人生感悟。他似乎也渐渐将他们的经验化作自己的经验,修炼着自己的人生。
殷:采访过那么多成功的艺术家和青年演员,你能为他们的人生艺术总结那么几条吗?
朱:他们的成功当然有必然因素,比如坚强、坚韧,执著,并且善于融入周围的大环境。这是他们的共同点。而那些成名之后就不知所以的人,最终到不了高境界。
我记得和王晓棠谈话时,她有句话说得特别好:当别人都不拿你当回事儿的时候,你得把自己当回事;当别人都拿你当回事的时候,你千万别把自己当回事。
赵本山就是个特别平民化的人,当时在现场有很多热衷表演的年轻人问他表演是怎么回事,赵说,盲人不是模仿出来的,是要用心去体验的。“我给你背,你看不到我的眼睛,但你看着我的背,就知我是瞎子,”说着,他背过身去做了个动作。真是个盲人!这些修炼都是来自生活,如今赵本山还常去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他说,想想过去,现在什么都好。
舞蹈家陶金在临终前,我们去看他。那一幕,我永远忘不了。拉开窗帘,他说:太阳多好啊,我真希望我每一天起来都看到太阳。其实,还有什么比生命更美好的。所以,我总是告诉自己,要带着感激的心去面对,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殷:你希望自己做哪种类型的主持人?
朱:我崇尚真情。无论环境怎么变化,只要真情在心,至少自己会觉得特别美好。
殷:成功之路上,你认为才华和人品比例多少?
朱:初始是4比6,到一定层面上就反过来了。
殷: 本来我想问你成名前后的变化,看来不用问了。
朱:我一直没有觉得“我熬出来了”,一定要穿名牌,开名车,我没这要求,只要穿得舒服。我希望自己永远能保持本色。
我现在也没觉得自己是个名人,我做不出那样星相。有外地演出,我总是一个人来去,从来不带助手。当年我刚到北京最艰难的时候,和我交朋友的可能就是开车的,或者开小饭馆的,到现在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要是今天疏远他们,那不是人干的事,过年时,他们都会来家玩。
殷:老话说“四十不惑”,年届四十的你觉得自己“不惑”了吗?
朱:没有,这世界变化太快。
殷:那你对自己的能力还感到不确定吗?
朱:我属于胸无大志的人。一路走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希望能稳一点。不期望一夜之间成为偶像级的重磅人物,到哪里都一片尖叫。我希望迎接我的是有礼貌的掌声,我接到的每一封观众来信上都写着很清秀的笔迹。
追求事业的路分两种,打个比方,如果眼前是楼梯,站直的话,只能看见第九级,站上一级,能看见第十级;如果你跳起来也许一下就看见第十五六级,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会回落地面。我希望自己是一步一个台阶地踩上去的。这样,我能看得持久,走得稳稳当当。当然,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最高点,人的生命轨迹尚且如此,何况事业。因为我没有自恃太高,也不至于太失落。
在《艺术人生》的片头,在《今夜无人入睡》的歌声中,有水滴自上而下地滴落。朱军把它理解为生命,它原本晶莹剔透,需要精心呵护,才会一生保持晶莹,溅出生命的浪花,最终融入生活的大海。“每个人都应该这样。”朱军说。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美好愿望。我相信,在一片浮躁喧哗中,仍有太多的人,将其笃信为人生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