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即将逝去的华年》

——献给桂陆的记忆

刘长锋

经过将近三十个小时的颠簸

西安的城墙越来越远

八一杠黑乎乎的枪管

似乎比什么花儿都更诱人

你必须相信那些青年

从黄土高原、大别山脚一路南下

每个人心里都揣了一个英雄梦

他们从瓦窑口出发

在漆黑的雨夜里

时常仅靠枪管的冰冷来取暖

几个人蜷缩在破败的老坟前过夜

借着昏黄的灯光

老板娘，来一份双黄蛋炒粉

他们有时也用这个来把自己灌醉

军用水壶里仅剩不多的二锅头

女用卫生巾比压缩饼干更受欢迎

挎包里满满的都是

青狮潭水库附近的稻田里

他们偶尔也会迷路

暗夜里不知所措但从不沮丧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闪光的指北针

有的还有女友在远方牵挂

从脚掌、膝盖、胯部再到肘部

并非只有战争才能留下疤痕

在某个暴雨肆虐的夜晚

他们有的挥舞砍刀开路穿林

有的手拉着手涉险横越山洪

从素昧平生到执手相牵

他们合力将猫儿山踩在脚下

五公里或者四百米

只是一个数理概念

嘿，伙计，抬我们也要把你抬过终点

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口头禅

阵地防御、遭遇战、山地进攻

远比压在箱底的情书更能让人兴奋

从夏季到夏季，一年只有一季

现在仍是夏季，阿木在深圳

微信上传了几张昔年的旧照

伙计们，大家变化都挺大的

那谁谁，胖得都不成人样儿了

叼，你是在说自己吗

突然群里一阵沉默

他妈的，怀旧这病多像高血压

现在也兴年轻化

2015年4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