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英雄—齐达内

——刘长锋

法国队队长齐达内在临近比赛结束时，一个标准的头球动作，把意大利防守队员马特拉济撂到在地。这一情绪失控的激怒的“头球”为齐达内带来的是红牌出场，而对于整个法国队或者法国来说，则意味着他们因为这一“头球”，很遗憾地不得不和眼看到手的大力神杯擦肩而过。在这一刻，有多少人愤怒了，为了齐达内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表演，为了法国队的所谓“荣誉”。球迷们把砖头和冷箭全对准了这个伤心到极点的法国队长。球迷们永远是疯狂的，球迷们也永远是没有理智的。

激情的球迷们以自己的赌注、喜好和一个球队乃至一个国家的荣耀为借口，把他们最喜欢的齐达内推上了审判台，这一刻是多么的残酷和可笑。齐达内作为一个个体的尊严荡然无存，喜欢也罢，赞颂也罢；愤怒也罢，漫骂也罢。反复无常这一人性的弱点此刻暴露的点滴无余。

但是令我们感到意外的是，齐达内回国后依然受到的崇高礼遇。法国总统希拉克夫妇像接见英雄一样，亲自接见了回国的法国队，并专门给予了齐达内不同于其他队员的荣誉，甚至在后来的演说中，总统专门用了相当的篇幅来安抚这位受伤的英雄。这确实令我们大出所料。这不仅让我想起一个二战结束时的经典镜头：在日本受降签字仪式上，美国代表麦克阿瑟将军签字签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笔，转身从后面拉来一个下层军官，把手中的笔交给了他。这个军官曾经做过日本日的战俘，是新近才从战俘营里解救出来的，但是在受降签字这么无上光荣的一个场面，麦克阿瑟将军却把这个荣誉交给了一个曾经的战俘，让他和自己一起分享这至高无上的荣誉。在那里，失败者依然没有受到冷落，失败者仍是英雄。

不以成败论英雄，这是西方人的标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我们的真理。一棒子打死就是我们惯常用的手法，在我们抡起大棒子的那一刻，英雄成了狗熊。仅仅只是因为他身上的一点瑕疵，我们所信奉的瑕不掩瑜成了一句空话。我们把所有的希望和信仰都寄托在了英雄身上，我们对他的要求是只许成功不准失败，如果失败，那么前面一切的努力和成绩全部一笔勾销，马上就把你从神台上打入十八层地狱，并且叫你永世不得翻身。希望愈多，失望也就愈多，当我们对英雄寄予太多希望的时候，英雄早已埋没了自己，英雄成了我们手中的玩偶。因为我们赢得起，但是我们输不起；因为我们的希望和荣耀远比英雄自己内心的感受和个人尊严更为重要！

2006年7月12日  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