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    菜

后门外有块地，地闲人闲菜贵，便借来锄头，半个时辰，一席地就翻倒在眼前。种上空心菜，浇了水，坐下来休息时，觉脖子冰湿，才知虽料峭春寒，但劳动有“热”。

从此，早晚二浇，空心菜的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硬朗。母亲在老家听说儿子“出息”了，便捎来许多菜苗，有菜椒、西红柿等，还有一种不知名儿的，其叶可做香料，我们就叫它“香叶”。一席之地怎么种得下？但不舍扔掉，只好挤挤撞撞，见缝插苗了、

十几天过去，空心菜舒展着嫩嫩的胳膊，在清风中翩然起舞。西红柿张开一把把小伞，让菜椒在她的臂弯下乘凉。而那苦瓜，沿着竹鞭爬了半人多高，还在高处开出一朵小黄花，像在对她主人示威：谁高谁矮，咱们等着瞧!

可惜的是，“香叶”从种下之日起对别人的蓬勃置若罔闻，仿佛陷入了远离故园的无限悲痛，一直萎靡不振。于是，我向人要了点尿素，又给她加了些草木灰。不几天，“香叶”居然由黄转青，由青变绿，由一株变一丛，挤挤挨挨，微风过后，散出淡淡的幽香，仿佛一群正值情窦初绽的姑娘。

有了这片小天地，便多了个去处。有事没事，都到这里驻足流连，有时连饭也端到这里吃：看菜下饭。每当这时，一切尘世的喧嚣繁杂都远远退去，心胸荡漾着缕缕翠绿而纯净的微波。不知不觉，空心菜长成了，手搭着手，肩挨着肩。每株摘一两根，就有一大把。望着“瘦”了的空心菜，却觉得她格外精神。而没几天，她又恢复了丰腴的体态。西红柿和菜椒呢？满身是花，引得蜜蜂成天飞起飞落。透过密密的枝叶，一个个果子大大小小，若隐若现。这可羡熬了邻居，常聚而观论，真可谓“菜花香里道丰年，听取赞声一片”。

得意中忽然觉得地里少了点什么，寻来找去，才发现“香叶”不见了，原来不知被哪个小孩整丛拔起扔在不远处晒开了。我伤心地拾起，闻了闻，没了香味，此后几天，一到菜地，就有一种莫明的怅惘。

假期来临，我回到老家，菜地荒芜了。开学后，又去挖地种菜，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定睛一看，一角的草特别青，原来几十株香叶齐刷刷地站在那里。我顺茎摸根，才知“香叶”的根在地下全是连在一起的。这真是“小孩拔不尽，转眼香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