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心”当“羊头”说起

“婉莹”，本来就很美好纯净了，加上“冰心”的笔名，更给人以白碧无暇的感觉。或许，谢老前辈正是这样要求自己和期望社会的吧？但是，我收到的某“全国青少年冰心杯散文大赛”宣传单上明明写获奖作者可以免会务费参加颁奖大会的，当时我们几个老师就想，这还真不错，就像宣传单上说的“为了孩子们的文学素养”，可能是冰心老人有遗下一笔款项作为基金什么的在支持这项工作，可当我把孩子们纯洁的作品寄出后，收到的“参会通知”却是参加两天会程的要交980元，参加四天会程的要交1980元。括符，不含往返车船费云云。这不是明摆着把“冰心”当羊头挂了吗？

同办公室的黄老师说：“昨天看电视上说，重庆有人将08年冰冻的已经变质了的包装袋上明明写有‘非食用猪肉’拿去卖给农民工吃，真奇怪，我们中国人怎么这么低劣？”

是啊，怎么这么低劣？是欺骗的成本太低？可三聚青氨毁了三鹿还不到两年，又有人开始使用三聚青氨了。如果说把三鹿的老总判个刑了事，三聚青氨一定会禁之不止，呈出不穷。

“卖这样的肉，你知道怎么判吗？”黄老师说，“最高的才判一年半，一年半后出来，他照样卖这种肉。”

我无语。反正不会没命在，有命就会有柴烧，这可能就是我们许多人的唯一信仰。至于前世来生，那是宗教的事，书上不是倡导无神论吗？我们只能信命了，这辈子吃饱，八十年不饿啊！于是，这“一年半”的判决背后，岂没有我们普通人想也想不到的叱咤风云的官场搏奕？

“做中国人真的很丢脸。所以，要教育我的孩子，以后一定要出国。我有一个出了国的朋友，就跟我说，一定要到国外去做人，虽然到国外去打拼照样非常累。，但起码可以做一个人。”

这是多么悲愤的控诉啊，这又是多么发自肺腑的爱啊。我忽然有点弄明白了这几年出国热持续旺盛、出国年龄持续变小的原因了。

一个民族，屡屡发生这样那样的恶性事件，尤其是连食品安全都保证不了，连吃都吃不放心，哪来安居感和幸福感可言？没有安居感和幸福感，何来民族自豪感？虽然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以民族自豪感的强烈为著称的。

“唉，谈起这个话题，真是罄竹难书啊。”李老师说，“你们知道吗？我的一个叔叔给朋友帮忙做杨梅生意，他亲眼看见他的朋友为了使杨梅色泽好看又更能保鲜，居然用尿去浸泡杨梅，然后用水洗一下再上市。”

“你们知道香蕉是怎么变熟的吗？香蕉变熟不是在香蕉树上，而是在香蕉洞里。完全生的香蕉摘下来，放在阴凉的洞里，堆成一堆，再像喷农药一样喷上一种药水，不到一天，香蕉就会变黄，然后就可以上市了。”王老师说。

“你们爱吃街上的熏鸭吗？鸭是怎么养出来的？”吕老师说，“我有一个朋友办养鸭场。他说，为了让鸭子不停地生长，就要不停地给鸭子喂食。喂的食肯定不是谷子，而是加了催长素的饲料，然后还要半夜开灯，让鸭子把一天当两天。这样养的鸭子，每天都可以看着它长大不少，不出四十天，就要出栏上市。如果不是熏、卤、烤，这种鸭是完全不能吃的。他说他自己是养鸭的，但从来不吃自己养的鸭，一口都不吃。”

“是啊，真的不能呆在中国，太可怕了，太可恶了，太没有道义了，太急功近利了……”

在老师们的议论纷纷中，我埋下头去看我的学生的一叠“冰心杯散文大赛获奖喜报”，我又看到了“980元”和“1980元”。我知道，作为举办方，除去各种各样的费用，这里面的赚头并不是非常大。但因为举办地是北京，还有开会地点又放在北大等这样的招牌学校，甚至还列出了著名作家讲学和参观“三军仪仗队”之类的虎皮大旗，这就飘扬着浓烈的铜钱味了，想以铜钱味去熏陶我们的孩子养成文学的“冰心”，岂不是和拿变质的冻猪肉去卖给农民工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要么你纯商业运作，不要和“冰心”沾边，不要和“北大”有染，不要说什么“免会务费”之类，我们也还认可你功利得真诚。不然，你污染的不仅仅是“冰心”老人，还有我们一线老师苦苦培育的“冰心”孩子。

写下这段不合时宜的话，希望引起的是一种思考，如果也引起了您的一些不快，希望您还从那句诗中获得宽慰——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