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短裤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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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鉴的房间与胡老师钟玉夫妇的卧室只隔一层薄薄的竹篾泥墙,墙上每隔两米左右就有一根突出一半的木柱子,木柱子另一半留在钟玉的房间里。也许是来了个新邻居也许是看出史可鉴确实没有多少生活自理能力钟玉便操办了史可鉴的室内装璜工程还时时教导史可鉴烧饭煮菜等功夫,再不然就叫史可鉴上她家和她一家三口合吃,史可鉴考虑到盛情难却的问题便时有叨扰。
史可鉴和胡老师“打铁”也就是合教毕业班。史可鉴教语文兼班主任兼少先队总辅导员胡老师是学校教导主任就只教数学。史可鉴因为习惯性的原因常叫方正口为方老师而不叫方校长这一点学校五十出头的女老师该校元老潘老师曾在一次会上不知出于何意提醒他说:小史呀,对领导称呼要好一点更显得尊重。
史可鉴说没关系吧潘老师,我觉得称老师也挺亲切的。
没关系?你还不知道厉害!民办转正老师郑天福小声插话说。他曾担任过学校会计前几年转正后借口自己做过胃切除身体差辞掉了,他走起路来飘飘的可以说弱不禁风,他家离学校不远全家老小五口除老婆偶尔打点工外就靠他的工资支撑,也许是生活的重负使他不爱随便作声,但据说只要他一说话方正口就会生气或者发火。
此时会的主要内容已经结束方正口强忍怒气说:随便叫什么都行只要不要在背后和我抬着干不要在背后说我坏话就行。
史可鉴正莫明其妙地听着只见潘老师生气了:你说谁在背后说你坏话谁和你对着干?我们辛辛苦苦任劳任怨为你教书学校质量才这么好这不是支持你吗?
谁说谁心中有数。方正口说完就拿起桌上的一叠纸走了出去。他是听钟玉密告潘老师在村民面前大讲特讲他乱花学校的钱而老师们一分钱福利都没有。
小史,我们方校长有没有意思?钟玉说,他每次开会都没有散会的,他屁股一出门就是散会。
大家都笑起来胡老师最大声郑天福最小声。
胡老师说:小史,你是大学生方校长想把你留住给他写东西呢,他自己笔头不会来水,你多向他提意见他会听你的我们老师的福利确实太少了不到人家学校的零头。
不会吧?教师节我们和其他学校一样都发五十块。
屁呢!那是我们几个先做好表逼着他同意的。潘老师说。
傻瓜,你不找他要他就东买西买东补西修东拆西建两下半就把钱花光了他自己也从中捞好处。胡老师说。
就是了。钟玉说,你看去年春节他说一分钱也没有了不发过节费可刚过完初二他就请人来修围墙用了四百块呢,可围墙修好后没几天下了两场雨又倒了。上学期他又买了一百棵美人蕉种下后没几天就被学生踩死了。这个破学校照他这样喊再喊几年到二十一世纪我看也盖不了新学校,那干脆让他倒了算了我们也好休息几天不要上课,可他还整天修修补补唯恐学校倒了他就没有校长当了。从他来这里当校长已经九年了,九年来他天天都在喊盖学校盖学校见到一块砖头或一根钢筋没有?
钟玉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胡老师不满地说你真罗嗦,然后胡老师又转向史可鉴说小史呀你不知道呢,你看他整天穿一条差差的短裤往城里跑城里那些领导哪里看得起他呢?也难怪他整整跑了九年还在做无用功。我悲观地预测哪一天这祖祠倒下来我们这些人说不定就被活埋了。
胡老师把话说得这么耸人听闻老师们纷纷东张西望议论风生史可鉴听了不知说什么好。他忽然想起初次见到方正口时方正口映入他眼帘的白发和短裤下那条细腿以及方正口那瘸子老婆,他心情复杂地想方正口怎么这么可怜。于是他低下头认真地批改作业,忽然他哈哈哈笑起来老师们都莫明其妙。
我给大家念一句学生造句。史可鉴乐不拢嘴地说,老师像大便一样哺育着我们这些幼苗。
嘻嘻嘻林代课笑得最大声。
胡老师说:这肯定是那个家里种菜卖的郑碧云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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