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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大地震中国民间所表现出来的同胞之爱,让我这个去国十几年的人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为当一个中国人而感到自豪。我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多中国人为素不相识的人而哭泣、并慷慨解囊。不过,虽然现在善款滚滚而至,受难者如何超越苦难,最终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心灵奋斗。
象丧失亲人这样的痛楚,对每个人来说几乎都一样的。但如何对应这样的痛楚,却可以因人而大有不同。
两年多前在我在波士顿当地的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一对中国夫妇的孩子因意外事故死亡,引发了社区内的普遍同情,大家为他们发起了捐款。后来这对夫妇拿到捐款,就不声不响地搬走了,甚至邻居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我在美国住了十几年,发现一般美国家庭在处理这种丧子之痛时,有非常不同的反应模式。比如,一对夫妇的孩子死于癌症。这对夫妇或自己捐出许多钱来,或号召其他人捐款,以自己孩子的名义建立癌症研究基金,使其他的家庭不再重复同样的悲剧。去年我所任教的大学里有位学生在自己的宿舍里突然死亡。面对非常罕见的悲剧,许多人准备捐钱。而这位学生的家长则要求大家把钱捐给自己儿子所毕业的高中,以儿子的名义成立一笔基金,帮助其他的孩子上大学。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不久前加州大火,许多民宅被烧毁。电视记者采访一位受害者,问她如何能忍受这样的损失。她说,自己一辈自辛辛苦苦积累的家当被付之一炬,实在难以承受。但是,当她离开自己家的废墟、开始救援别的受害者时,心里的痛苦突然减轻了许多。
这多少道出了这些美国人行为的逻辑:失去的亲人是回不来的。不过,当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时,你就会觉得普天之下都是自己的亲人。丢了自己的房子固然痛苦,但当你帮助别人重建家园时,就会从无助中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感受到生活的意义。这样痛苦才能减轻到最低的程度。
在这次大震灾中,我们看到了许多这样的灾民。他们自己几乎丧失了一切,却在积极地帮助其他受难的人。一家美国媒体被中国民间的救灾行动所感染,宣布“中国从此再也不一样了”。我当然怀有同样的期望。而这也需要我们每一个人,无论是救难的还是受难的,都把在这次大难中所领受的陌生人间的爱当真,并回报给其他素不相识的人。这样,公民才能建立起彼此之间的信赖和承担。我相信,每个人都愿意生活在由这样的公民所组成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