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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城市
(2006-03-07 20:59:25)有机城市
薛涌
薛涌
许多人说中国目前就象是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到处都在赶建现代化的都市。这种
急剧的城市化进程，无疑是高度经济发展不可避免的结果。不过，城市建设，必须
有百年大计。因为那些高楼大厦，寿命至少要超过百年才会有高效益。现在的建设，
要想到百年以后的城市景观。如今中国沿海地区的大城市，讲究的是现代化。但是，
用不了百年，也许仅二、三十年，北京、上海这些大都市就会进入后现代社会。服
务业全面替代制造业。这样的社会，会对现代城市提出相当不同的后现代要求。我
们为此准备好了吗？
急剧的城市化进程，无疑是高度经济发展不可避免的结果。不过，城市建设，必须
有百年大计。因为那些高楼大厦，寿命至少要超过百年才会有高效益。现在的建设，
要想到百年以后的城市景观。如今中国沿海地区的大城市，讲究的是现代化。但是，
用不了百年，也许仅二、三十年，北京、上海这些大都市就会进入后现代社会。服
务业全面替代制造业。这样的社会，会对现代城市提出相当不同的后现代要求。我
们为此准备好了吗？
在美国接待国内来的客人，常常听说：波士顿远远赶不上上海气派，纽约太旧了，
等等。我看中国城市的照片，确实气派壮观，名不虚传。但是，总觉得缺些什么：
中国的城市虽然有悠久的历史，怎么看上去比美国一些年轻得多的城市还新？工业
化、现代化似乎已经征服了一切。
等等。我看中国城市的照片，确实气派壮观，名不虚传。但是，总觉得缺些什么：
中国的城市虽然有悠久的历史，怎么看上去比美国一些年轻得多的城市还新？工业
化、现代化似乎已经征服了一切。
我这里不想讨论传统建筑的保护问题。讨论这个问题已经太晚了。我希望大家关注
的，是城市的有机性的丧失。以北京为例，从拆除城墙开始，市内的传统建筑已经
被扫荡得惨不忍睹。这个问题早已引起许多专家的注意。但是，人们普遍忽视了另
一个问题：随着城市的扩张，原来的近郊变成市内后，农地已经无影无综了。城市
很快变成钢筋混凝土的世界，难得看得到土地。
的，是城市的有机性的丧失。以北京为例，从拆除城墙开始，市内的传统建筑已经
被扫荡得惨不忍睹。这个问题早已引起许多专家的注意。但是，人们普遍忽视了另
一个问题：随着城市的扩张，原来的近郊变成市内后，农地已经无影无综了。城市
很快变成钢筋混凝土的世界，难得看得到土地。
改革之初，象现在北京的二环和三环路之间，还有大量的农地。如今四环以内也找
不到农地了。上海也大同小异。一些最热闹的地方，比如浦东，三十年前还是农田。
城市扩张了，农地就该让位。这似乎是顺理成章。但是，为什么不能在市内留许多
农田呢？
不到农地了。上海也大同小异。一些最热闹的地方，比如浦东，三十年前还是农田。
城市扩张了，农地就该让位。这似乎是顺理成章。但是，为什么不能在市内留许多
农田呢？
从现代化的角度看，市内留农田简直不可思议。但是，从长远看，把农田都圈掉盖
楼，等于给下一个时代的发展不留任何余地。
楼，等于给下一个时代的发展不留任何余地。
现在的城市居民，一提农田、一提农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苦，惨。没有人想
回味一下农民的生活。但进入后现代社会后，人们的生活方式、趣味都会改变。比
如我在日本居住时，媒体上报导：城市里的上班族，对大都市生活已经非常厌倦，
渴望有机会解脱、放松一下。于是，许多人怀念农村的田园生活，周末跑到农庄，
当周末农夫。农民自然看准这个市场，把自家田地和农舍适当改造扩建，租给这些
周末农夫，收入不薄。另有农夫，看准足球热、城里人没有地方踢球，干脆拿出几
亩地修收费足球场，生意也不薄。回头想想，幸好当年城市扩张时没有把这些农地
圈掉用于“发展”。
回味一下农民的生活。但进入后现代社会后，人们的生活方式、趣味都会改变。比
如我在日本居住时，媒体上报导：城市里的上班族，对大都市生活已经非常厌倦，
渴望有机会解脱、放松一下。于是，许多人怀念农村的田园生活，周末跑到农庄，
当周末农夫。农民自然看准这个市场，把自家田地和农舍适当改造扩建，租给这些
周末农夫，收入不薄。另有农夫，看准足球热、城里人没有地方踢球，干脆拿出几
亩地修收费足球场，生意也不薄。回头想想，幸好当年城市扩张时没有把这些农地
圈掉用于“发展”。
美国则有另外一套规矩。比如我住在波士顿近郊的镇上，也算是城市了。但是，买
菜常常不去超市，而去农场。这个农场，其实就是一个蔬菜店。但是，人家边上确
实有一大片农地。过节时，这里就组织一些特别有乡村趣味的节目，如骑小马、坐
草橇(即以拖拉机或牲口拖着用干草作成的大草垫子，人坐在上面在农地里跑)、喂
家畜等等，成了孩子的乐园。美国人现在越来越注意饮食。这家农场免费给顾客提
供客车服务，让大家到更远些的供应农场，亲眼看看自己买的菜是怎么种出来的、
听主人讲解整个的种植过程，让大家既有机会体会农家生活，又对自己买的东西放
心。另外，住在城里的人，常常还要去果园摘草莓、摘苹果。这不仅是图新鲜，而
且是享受农家之乐。我自己住在城里的大路边，竟也种了一小园子地，夏秋之际西
红柿、豆角、黄瓜收了一大堆，让国内的亲友好不羡慕。
菜常常不去超市，而去农场。这个农场，其实就是一个蔬菜店。但是，人家边上确
实有一大片农地。过节时，这里就组织一些特别有乡村趣味的节目，如骑小马、坐
草橇(即以拖拉机或牲口拖着用干草作成的大草垫子，人坐在上面在农地里跑)、喂
家畜等等，成了孩子的乐园。美国人现在越来越注意饮食。这家农场免费给顾客提
供客车服务，让大家到更远些的供应农场，亲眼看看自己买的菜是怎么种出来的、
听主人讲解整个的种植过程，让大家既有机会体会农家生活，又对自己买的东西放
心。另外，住在城里的人，常常还要去果园摘草莓、摘苹果。这不仅是图新鲜，而
且是享受农家之乐。我自己住在城里的大路边，竟也种了一小园子地，夏秋之际西
红柿、豆角、黄瓜收了一大堆，让国内的亲友好不羡慕。
这是后现代社会的景像。现在的中国，大家还是削尖脑袋往城里钻，一切都是城里
好。过二、三十年，城里人生活水平提高了，许多居民可能突然想“采菊东蓠下，
悠然见南山”；城里的孩子，喜欢到农场玩：在草堆里折腾，骑马，接触各种家畜。
我们现在这样的发展，能够提供这样的服务吗？
好。过二、三十年，城里人生活水平提高了，许多居民可能突然想“采菊东蓠下，
悠然见南山”；城里的孩子，喜欢到农场玩：在草堆里折腾，骑马，接触各种家畜。
我们现在这样的发展，能够提供这样的服务吗？
城市发展破坏了古建筑，总还有人出来抗议，因为那是破坏了文化。但高楼大厦吞
噬了农地，就不会有人在意，因为大家觉得毁掉的不是文化，不过是些庄稼。其实，
在西方，农业(agriculture)和文化(culture)共享同一词根，两者密不可分。所谓
英国绅士，一层涵意就是指那些有农业的财富和品格的人。中国历史上的所谓华夷
之辨，一个最重要的理由就在于华夏文化以农业为根基。古代士大夫也多以耕读为
理想。我相信，城里的一块农地、一家农场，不管怎么珍贵，现在也不如拿来建五
星饭店、办公楼、豪华公寓“有效益”。但从长远看，如果这些郊区的农地都在城
市的扩张中消失，城市就失去了文化、失去了后现代社会所要求的品味。城市的整
体价值最终会下降。所以，政府和社会，应该共同协商建立一些市内的农业保护区。
这些保护区不仅能够调节高度拥挤的城市的环境(包括空气、温度)，为市民提供新
鲜的农产品，而且还保护了城市的文化特征。甚至可以造一些农庄式的别墅，满足
高端的住房需求，同时也为改善城市环境作出贡献。一句话，中国现在的都市化，
在考虑现代化、工业化的同时，还要建立有机城市的理念：都市生活和田园生活交
融，工业与农业和谐共处，城市居民要保持自己和泥土的纽带。
噬了农地，就不会有人在意，因为大家觉得毁掉的不是文化，不过是些庄稼。其实，
在西方，农业(agriculture)和文化(culture)共享同一词根，两者密不可分。所谓
英国绅士，一层涵意就是指那些有农业的财富和品格的人。中国历史上的所谓华夷
之辨，一个最重要的理由就在于华夏文化以农业为根基。古代士大夫也多以耕读为
理想。我相信，城里的一块农地、一家农场，不管怎么珍贵，现在也不如拿来建五
星饭店、办公楼、豪华公寓“有效益”。但从长远看，如果这些郊区的农地都在城
市的扩张中消失，城市就失去了文化、失去了后现代社会所要求的品味。城市的整
体价值最终会下降。所以，政府和社会，应该共同协商建立一些市内的农业保护区。
这些保护区不仅能够调节高度拥挤的城市的环境(包括空气、温度)，为市民提供新
鲜的农产品，而且还保护了城市的文化特征。甚至可以造一些农庄式的别墅，满足
高端的住房需求，同时也为改善城市环境作出贡献。一句话，中国现在的都市化，
在考虑现代化、工业化的同时，还要建立有机城市的理念：都市生活和田园生活交
融，工业与农业和谐共处，城市居民要保持自己和泥土的纽带。
2005年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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