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克《哀歌——致玛丽娜•茨维塔耶娃》陈宁译
(2014-03-03 21:55:52)
但茨维塔耶娃没让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看到《哀歌》,只是让他知道此事,知道有这么一首诗。在里尔克去世一年后,她给帕斯捷尔纳克父亲的信中说:“随便在什么时候——如果我们相逢的话——我就给您读他写给我的诗,是《杜伊诺哀歌》中的最后一首,写下此诗后四个月,他就去世了。除了我之外,只有鲍里斯知道此诗。…………所有这一切——诗、书信、照片,在我死后,我都将立下遗嘱赠给里尔克博物馆(一个不好的用词)——里尔克之家,最好叫里尔克故居,这样的地方大约会有的。我不想让人们提前读到,也不想让这些东西丢失。我不相信作为仓库的俄国,我一直将她视为废墟。”
帕斯捷尔纳克直到去世前半年才读到《哀歌》一诗的文本(前五行)。在他的文件中保留下来一张纸,上面有他亲手抄写的《哀歌》的开头几行,还附有这样一段解释:“里尔克的《哀歌》,是他在1926年写给茨维塔耶娃的。是伊瓦尔.伊瓦斯克于1959年10月1日从美国寄给我的。美国明尼苏达州诺斯菲尔德格林瓦尔大道905号。”
帕斯捷尔纳克写到:“……我不知道,这是哀歌的全部还是只是一个开头,但伊瓦斯克的抄录就到此为止。这里表达了深刻、亲切的思想,而且带有惊人的力量和简洁,难道不是这样吗?”
以上内容,见刘文飞译的《抒情诗的呼吸:1926年书信:帕斯捷尔纳克,茨维塔耶娃,里尔克》
《哀歌
奥地利,里尔克
啊向万有中遗落,玛丽娜,坠落中的星辰!
我们并不使之增多,我们将自己抛去之处,也是
星辰去往之处!一切总是被计算在整体之内。
所以,无论谁下落,神圣的数字也不减少。
每一个放弃着的坠落坠入起源然后得救。
难道一切都是一场游戏、相同之更迭、移动、
无处存在的一个名字、几乎无处存在的故乡的得益?
波涌着,玛丽娜,我们是大海!渊深着,玛丽娜,我们是天空。
大地,玛丽娜,我们是大地,我们是千次春天,像云雀,
将一曲突发的歌抛入不可见。
我们开始它,作为欢呼,它却早已完满地胜过了我们;
突然,我们的重量将歌曲向下旋转成哀叹。
但即使如此:哀叹?哀叹不是向着下界的更年轻的欢呼吗。
就是下界的神灵,也意欲得到赞颂,玛丽娜。
如此无辜啊,这些神灵,他们等待赞颂就像等待学生。
赞颂,你啊爱情,让我们与赞颂一同消失。
无物属于我们。我们微微把手放在未被采撷的花的
脖颈上。我在尼罗河畔的考姆翁布
就这样,玛丽娜,那些捐赠,放弃了自我,献祭给君王。
就像天使们行走着,一道道门标示着那个该拯救的人,
我轻触着这个与那个,外表光滑之物。
唉得脱离者已何其遥远,唉,还有那分散者,玛丽娜,
甚至还凭藉着最诚挚的藉口。显示预兆者,别无其他。
这轻松的交易,当它不再忍受
一个吾人之物而决意采取行动时,
它就在复仇在杀戮。因为它拥有致命的权力,
所以我们觉察出一切,从它的矜持与温柔,
从那将我们从生者造就成长生者的
罕见的力量里。非存在。你可知道多少次
一个盲目的命令背负我们穿过重新诞生的
冰冷的前厅……背负:我们?用无数眼睑下的眼睛
拒绝着一个身体。背负整个家族
在我们里面被镇压的心。向着候鸟目的地,
它背负着群体,背负着我们飘摇着的变化的图像。
恋人们可以,玛丽娜,可以不知道
这许多关于陨落的事。必须存在如新。
首先他们的墓穴是旧的,首先他们的墓穴在思想,暗去
在啜泣着的树下,思想着从古至今。
首先他们的墓穴已崩塌;他们本人弯曲如枝条;
那过分弯曲他们的,使他们丰富地变圆成为花冠。
他们何等地消散在五月的风里!你在里面呼吸着预感着的
始终的中心,瞬间将他们排除在其外。
(我是怎样地握着你啊,同样不朽的花束上的
雌花。我是怎样强劲地将自己散播到夜气里啊,
那将你夜夜轻拂的夜气。)清晨,众神提早学会了
伪装成半人。我们迁入旋转中,
我们充满成整体如月轮。
甚至在月亏期里,甚至在转向周里,
无人会协助我们再次达到完满,除了那
无眠的风景上空寂寞的、自己的行走。
译者注:考姆翁布:指考姆翁布神庙(Kô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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