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拾遗（过威宁）

78年的春天，我带队员去昭通比赛，到昭通有三条路可走，一条是走宣威过会泽到昭通。另一条是坐火车到水城，然后走威宁过黑石头到昭通。再一条是先去昆明，然后走东川过鲁甸到昭通。

这三条路最近的是第一条，可以省半天的路，但当时正好道路塌方，要一个星期才能通，但比赛不等人，走水城比走昆明近半天的路，所以只好走水城了。因为水城在贵州省，而我们要坐火车换汽车，当时汽车票也不太好买，特别是带着20几个人，也十分不便，所以只有麻烦水城体委了。水城体委也十分热情，帮我们办好了一切，连旅馆都安排好了，一切都十分顺利。

一行人走上了征途，过了宣威，虽然说只要三个小时的火车，而且是大白天，但火车却开起了灯，火车一直在山洞里走，暗无天日，偶尔见一下天，便在又进洞里去了，二耳只是车轮的轰鸣，以及难闻的柴油味。快到水城的时候，列车的广播响了，提示火车快要进站，放在窗口的物品，请拿开，以防丢失。我正在感到纳闷，列车服务员又一阁一阁地提示，到了我们这一阁，我好奇地问；“这是为什么？”服务员说；“火车在站台上，放在窗口的物品容易被盗，特别是火车刚开的时候，会有贼用铁钩子，把窗口的东西钩走，在贵州要特别当心。”才进贵州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好在到了水城，水城体委同志来接，什么都安排好了，在水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坐汽车到威宁。

第二天汽车出水城一路爬坡，快到威宁时，我感到惊奇的不是荒凉的穷山恶岭，而是在荒山中的村落的建筑，因为以前我所见过的村子，村里的民房都是连成片，一户挨一户，而这里的住户，都是单个独立的，并且每一栋房子，就像是一座炮楼，说他是像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修的炮楼，绝不为过，只是这个炮楼不是园的、这里是方的，有一扇门，也不是中间开的二扇，是一扇门厚如棺材板，一楼没有窗户，二楼的窗户，小如枪眼，这哪里是什么房子，活脱脱的一座方形炮楼，而且所有的民房，都互不相挨，形成了堡垒群。这种村落，就像打仗的阵地，我好奇地问司机；“怎么这儿的房子是这模样？”司机说；“这是既防仇家、又防土匪的。”看来这儿的民风十分强悍。

到了威宁，车子进了停车场，我一下车就看到周围的卡车，这里的卡车也与众不同，所有的卡车都像囚车，其他省的卡车，为了安全，最多在蓬杆上蒙块篷布，而这儿的卡车全是用钢筋，焊接成一个笼子，我好奇地问了一个刚刚下车，在锁门的卡车司机；“你们的卡车，怎么都做成铁笼子，停车场不安全，会丢货吗？”司机回答说；“是怕丢货，只是不是在停车场，停车场上有人看管，是在路上。”我又问；“路上，车子在走，这么会丢呢？”司机说；“怕车子在爬坡时，车速慢，有时要用一挡，这时在路边的贼，就会窜上卡车偷货，等车到了坡顶又跳下来，我们知道了也不敢停车，停车更危险，怕他们拼命，偷变成了抢。”我说；“他们胆子怎么那么大。”司机说；“穷疯了，连命都不要，还怕什么。”看来这儿的民风真的十分恶悍。

吃完晚饭后，我和那二个教练员分别带些队员，上街散步松松筋骨，调节一天坐车的疲劳。大家是边走边说边笑，又的队员高兴的手舞足蹈，还打打闹闹，这时看到前面围着一堆人，好像有人在吵架，走近一看，有二个人在扭打，这堆人是在围观，却没有一个劝架的，其中一个看来是打不过，他推开另一个，看在旁边有一把锄头，就去拿锄头，那一个看他拿锄头，便把他身边箩筐上的扁担拿在了手里，看热闹的观众，一看二人都抄家伙了，便一哄而退三步，就像清场一样，把中间空出了一块空地，本来还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便鸦雀无声，静看这二人决斗，像看演出一样，却没有一个出来调停，拿锄头的像挖地一样，照着拿扁担的一锄头挖下去，拿扁担的一让躲开，抡起扁担打在拿人手上，只听啪的一声，手断了，锄头掉地下了，拿扁担的还不依不饶，又是一扁担，打在了那人头上，那人便脑袋开花，血流如柱，成了大花脸，我一看便觉翻胃，但生怕学生受伤，马上让队员离开。回到招待所后，队员们都十分兴奋，便纷纷议论这场殴斗，其中有一个队员和服务员说；“你们这儿的老乡，拼架真勇，够凶！”让我更为吃惊的是，这个服务员的回答，她十分平静地说；“小事一桩，这种架这儿天天有。”看来这儿的民风特别的凶悍

我回到屋里，一个人躺在了床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勇敢，才能使队员懂得勇敢，让义勇取代蛮勇。我们的这些孩子因为年幼无知，又极易冲动，常常把狠勇好斗当成了勇敢，把冒险和蛮干当成了勇敢。可是荀子说；“悍戆好斗，似勇而非。”所以勇敢是要和精神结合的，和“义”（真理和道义）联系起来，才有道德价值，义是勇的魂，无义之勇是蛮勇，是匹夫之勇。孔子说；“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在运动员中所表现的勇，往往是蛮勇，让孩子懂得勇敢，这也是今后自己要做的事情。

下一博该过黑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