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状的古典与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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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获鸟之夏京极夏彦日本推理小说文化 |
不知道为什么,我绕过了实相寺昭雄的电影版本,直接看小说《姑获鸟之夏》,翻阅第一章的辰光传暗自揣测那是不是一部用机敏诡辩包裹起来的乱神怪力之作,之前看过京极夏彦这个人太多的改编作品,诸如《巷说百物语》之流,然而看过他的处女作,我蛮反对之前人家讲他是颠覆了西方推理小说根基一论,京极先生恐怕只是在推理小说外边披了一层怪谈的皮。
《姑获鸟之夏》开篇便有极鲜明的气氛,传统、华丽、内敛,具备诸多怪谈应有的环境特色。空气稠湿的初夏季节,破旧偏僻的京极堂书店,通往书店神秘绵长的坡道,悬挂于屋檐一角风铃,脾性怪异的书店主人兼秘密阴阳师京极堂与患忧郁症的友人关口滔滔不绝地辩论,间中牵扯到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奇案……这样的阐述可说是做足功夫,作者时不时要炫点才,显摆自己光怪陆离的理论,甚至还勉强与科学沾上边。接下来的破案过程宛若刨皮削肉,细腻地剖析人性扭曲崩裂的过程,包含血淋淋的强奸、杀戮、爱情以及仇恨。真相如曼陀罗般缓缓绽开隐匿的叶瓣,露出触目的花蕊,讲到底,书中并无严格意义上的侦探,那些追查者大半均参于导演了这场悲剧,除却生理上的部份原因,起源恰是“情欲”。
京极在里边描述的情欲是阴凄肮脏的,亦是残酷无奈的,诸多推理小说最终的谜底总亦离不开“情欲”二字,《姑获鸟之夏》却将凶案背景完全丢入情欲的深渊,无论是母亲关乎生育的创痛之渊,抑或背叛之渊,误解之渊,统统维系在情欲的挫伤感上头。以至于秘密被揭露的刹那,一连串愈发悚人的事实便接踵而至,令你彻底晕眩,好比将体面温暖之生存状态的另一面翻底牌般翻过来给你看。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喜欢这样的书,间中时不时透过书中人物之口传达一些作者个人称得上另类的见解,假如你觉得太过亢长烦闷,大可以跳过,只啃嚼故事的核心主线,尽管结局并非特别出乎意料,然而那些阴郁成份仿佛雷雨般暴打在头顶的感觉却是既酣畅又压抑。之所以这书开始看得磕磕碰碰,后边又顺畅起来,正是这个原因。
听闻此书令京极夏彦一炮走红,可见,故事黑暗离奇的基调不见得最要紧,重点是塑造了另一种个性的侦探角色,大约许多读者与我一样,希望能在某个炎热的午后,穿着袖摆宽松的和服走上坡道,风铃声隐约响在耳衅,蝉鸣亦连绵不绝,怀揣悬案,敲开“京极堂”的大门,千万要留意那坡道的十分之七处,需静神冥思,吁一口气。步入书店,只见一长相颇似芥川龙之介的男子正懒散地席地而坐,一面看书,一面喝着清凉麦茶,身边放一个类似骨灰罐的容器,偶尔会从里边掏出点心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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