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巧合,昨天一囗气看了两部与“吃”有关的电影,都非常有名,一部是叫《妄想》的新片,另一部便是赫赫有名的《情欲色香味》。男人总把饮食与女人摆在一起做比较,试图证明这其中微妙而有趣的关系,随后还会带有某种恐惧感来看待“吃”这件事物。美食一旦与偏执或者疯狂联系在一起,便失去了我们原本在潜意识里已根深蒂固的对饕餮温润而满足的感怀。
《妄想》和《饮食男女》的开头设计太像太像,同样是在料理食物的细节,砧板上剁肉的声音,鱼被整齐地剖开,灶上的煲汤罐冒着慵懒的白烟。本该是使得我们食指大动的美好前奏,突然就那么压抑起来了,只见得一个女人神情恍惚地烹饪,然后坐在饭桌边等待她的男友。这个女人体内简单与复杂的份量大概是很均匀的,只晓得用饭菜抓住恋人的心,哪怕仅仅是制造幻想,也非要提到饭桌上来进行,一桌菜总是做得很丰富,但是摆在陈旧幽暗的饭桌上,立刻就教人失了胃囗。我们其实都挺习惯这样的用餐条件,一张桌,两个人,几碟家常菜,筷子将饭碗碰得叮咚响,热闹、和谐、随意没有负担。可是这部电影却用一次又一次的吃饭场景来告诉我们关于心理创伤的真相。
回转身来想想,我们是否过于沉沦饮食的神奇了?每个女人都迷信了《巧克力情人》中那个可以将情感融入食物的女厨,将饕餮时间当成相互理解和缓冲矛盾的最佳契机。囗齿吞咽下的材料,它们滑过喉咙、食道直达胃部,是否真地就算是安抚心灵的良药?所以最末警察敲开被封住的墙壁,里边包着的依旧是一张饭桌,以及上边摆着的那些爬满虫蚁的饭菜。精神与饮食就像空虚与饥饿,全是致命的病,比如讲,填满肚的时候,心底依旧空落落。彭氏兄弟的心理惊悚总像个寓言或者童话,就算要把你拉回现实,待醒目一瞧,原来还在那同一个饭桌前咀嚼悲哀。
如果还有让你看过后反而吃不下的美食电影,大概就唯有《情欲色香味》了,它无意向你传达美食的诱人之处,所以在这部片子里,厨房像绿色的暗室,餐厅是猩红色的,露天呈现冰凉的深蓝,豪华的洗手间纯白干净。在红到灼人眼球的餐厅里,娇娜的丈夫艾伯特正用粗俗的嗓门宣扬自己的美食品味,并且给所有的客人都立下无数的用餐规矩,鲜红掩盖了食物原有的色泽,连客人抽的香烟也显赤颜,危险像蠕动在红光下的一条爬虫,缓缓地盖过我们的食欲,听着艾伯特嘴里的“屎屁尿”,便再也无法体会一只鲜蛤蜊的美味。
从餐厅到洗手间,是娇娜偷情的距离,每隔五分钟她便会起身走开,邻桌正在看书的男子也会跟着她离桌。两个人在白如皎月的洗手间里做爱,差点被娇丽的丈夫发现,于是这对苦命的情侣不得不挤身在阴暗嘈杂的厨房,被一堆腌鸡薰鹅围住,他们在那里尽情寻欢,厨师偶尔进来拿一些食材,也是沉默不语地出去。洗碗的孩子在唱圣歌,清亮的嗓音掩盖住了所有的杂声,看到这里我便被那荒诞的爱情迷住了,食物变得像粪便一般恶心,唯性爱撩拨出了欲望。
所以末尾处这群技艺高超的厨师将娇娜的情人做成一道菜摆在她暴虐的夫君面前时,我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他身上淋满了上等酱汁,胡萝卜切成的花朵散遍了周围,新鲜的花椰菜配上恰到好处的烘烤,“杰作”就是那么样诞生的。原来除了心理疾病之外,情人也是可以饕餮的,这道菜色香味俱全,是悲愤亦是成全,是复仇亦可平怒潮,任何东西变作食物,便开始容易被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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