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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某位高中同学很帅。

虽然现在每年或许只见面一两次。就像很久之前他有次坐我我对面，我忍不住说，哎，你有眼袋了。

说完知多嘴，因为他很上心地反复掂量这句。甚至拿起相机，多角度自拍，一阵霹雳啪啦后，把相片放大再放大，凝神注视画中人的眼角。

太漂亮的人总太贪恋自己的肉身。

他已经很帅了，或者“帅”这个词有些土，但很简单直接。就象一个人好不好看，其实是蛮简单的事，不用厚刘海，不用柔光，不用ps，不用什么眼光清冽如星，身姿挺拔如树，坚毅嘴唇这样恶俗的描写。也不用什么耐看、第二眼、匀称这样的诳语，纯粹自欺欺人啊。

但，就是这样的人，时间并不因他的美放过对他的重塑。

中学时还有别班女生借我们合影，只为在一群密麻麻的人头中看看他，虽然仅是一枚小小的脸。今日今时，谁能想到他为一圈莫名的眼袋伤神。

他说自己照镜，惊觉腹部微凸。我安慰道，没事，不过是件蓬松的毛衣。他只好说自己是掀起所有衣服看到的。

有种荒凉的冷意蔓生，难以想象一个那么美的人，对镜自视，端详若有若无的赘肉。

我老说的有句玩话，美人迟暮，英雄大肚。

对面人，和街头流过的千万人比，仍是帅的一眼万年。可分明可看出他的变，不是胖，是种“大”，象发酵粉泡过，象吹气的球，五官，脖颈，肢体都褪去了青春期少男如小树般细枝桠的感觉，渐渐成了某种壮硕的树干。

他说要买好多袋装绿茶，回去敷眼。我哑然，想说，真的没那么重要，那不过是具皮囊。可话到嘴边成了另一个模样——

“没事的，你曾经比世界上那么多人都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