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曲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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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手写书 |
《许昌日报》春秋楼副刊 2013-8-17
在书中,作家很好地藏起了个人的悲欢。写字的人,多少都有些自恋,严重者成癖,喜欢在面向公众的文字里有意无意地吐露私情,恨不能世人都知道他曾有几段尘缘未了。
人非草木,难免触景伤怀。纵使他藏得再好,字里行间,终不免露出“狐狸尾巴”。
熨一件白衬衫,发现上面隔夜的皱痕,我猜他想到了情人的拥抱。吃一块饱含浆汁的巧克力蛋糕,他想起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她也曾洗手做羹,烘焙出酥软的糕点,填充他匮乏的胃,却于心口处给他掘出更大的空洞。
凭借蛛丝马迹,她的形象已在我脑海里拼凑出来。我不能武断地认定作者一直爱着同一个女人,但我情愿将文中出现的所有意象都融在一人身上,就是她。两人相爱过,可因某种难以控制的原因,慢慢分离,直到人远地偏,永无往来。
人远,是真远。他多次提及里约热内卢,我便疑心她定居于南半球的那座城,和他有参商永离的意味,甚至到了阴阳相隔的地步。书中收了篇祭文,悼念逝去的一位朋友,写的想必是她。事已至此,他仍保持着高度的节制,无论是用字还是用情,简洁到残忍的地步。最浓烈的字眼无非是:“年轻时我们曾在一起,你活着,我也活着。我们分手后,我越来越像你。”
两个人分开后,一个人越来越像另一个人,可见她给他的肉身乃至灵魂贴上了多少专属标签。
如不看这篇祭文,我还可以一厢情愿地在文中做各种猜测,设想男女主人公都好好地活着,在文字里完成触及不到的精神爱抚。他在文中向远方的她致敬,说漫步街头想到那座城是否阳光普照,遥遥地祝南半球天气好,祝好人有好报。听听,多么宽厚博爱。
我无端地想起一首老歌:“你身在何方我不管不管,请为我保重千万千万……”小时候听,只觉俗而无味,那时认定琼瑶的歌词都是滥情的。后来听到了忍不住想骂,唱得怎么这般卑微,散发着过期的痴心:那人都不知在何处了,你还当什么王宝钏?你舍得等,人家未必舍得要。再说,人家凭什么为你保重千万千万?《夜宴》里章子怡和周迅斗法,那一幕演得好:周迅想随吴彦祖赴大漠,理由是她要唱歌给他听,皇后娘娘大喝一声“你也配”。好个“你也配”,人家良田美妾、父严子孝,恐怕早不必为你而保重什么。
今日,读了他的文,淡而简洁,反倒让我想起了我一直认为是用力过度的这首老歌。好吧,是我一直在误读它。缘起缘灭,本不是凡人可以掌控的,有缘于人生狭路上打个照面,本就该好好感恩,至于能不能并肩走下去,真是不必计较的。
是不是都要有若干年的反刍期,我们才肯心平气和地将一腔幽怨交付文字?忍不住去看作者的简介,发现他竟到了“耳顺”之年。人大概都要到了这把年纪,才会用文字重组遥远的甜蜜?如是,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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