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下杭州

《许昌日报》副刊“春秋楼” 20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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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说的是三月里江南的风姿。4个字，有声有色，挠得人心痒痒，我忍不住踩着三月的尾巴，赴杭州悠游。

这是苏轼的杭州，“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900多年前的诗句，至今读起来仍觉余味悠长。苏东坡就此任知州时，留下了宏伟的苏堤。苏堤全长2.8公里，横亘于西湖之上，两边柳绿花红，减了份霸气添了份妩媚。

沿苏堤从东到西，依次经过跨虹、东浦、压堤、望山、锁澜、映波6座小桥。小桥座座精巧，和水中倒影契合，像一条条别致的腰带环住西湖的小蛮腰。堤上植物众多，只要有份闲适的心情和天马行空的想象，一枝、一芽、一蓓蕾都能构成一帧意境悠远的画幅。漫步苏堤，你是会有这样的心情的。不用和时间赛跑，无需争抢着什么，累了拣一块湖边的石头坐下，转转脖子，一扭头，就看到了别样的景致。

苏堤西头是苏东坡纪念馆，遗憾的是，当我走到时它已关门了。我站在门外，盯着苏先生雕像看了很久，他眉目开阔，器宇轩昂。这样全才式的大文豪、政治家千百年才出一个，在这里生活过、工作过、经营过，留下千古诗文和一顷长堤，想想，该是和杭州有缘。

这是白娘子的杭州，越剧《白蛇传》中唱道：“西湖山水还依旧......看到断桥桥未断，我寸肠断……” 断桥是白堤的起点，从孤山来的白堤到此而断，故得名“断桥”，却因了白娘子的传说把那个“断”字演绎出无尽哀婉的意味。千古绝唱，至今仍在雷锋塔下回荡。

雷峰塔早已倒塌，今日看到的是罩在旧塔基外的新塔。塔里有木质浮雕，讲的便是白娘子的故事。刻得栩栩如生，衣裙、绣带、花草、水纹都丝丝入扣。我专注于上面白娘子的神态，断桥相会时的娇羞、昆仑盗草时的果敢、水漫金山时的英武、镇压入塔时的无奈。一个为爱生、为爱狂、为爱杀、为爱舍的女子，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傍晚时分，我登上雷峰塔的最高层，看对面的南屏山苍翠持重，下面的苏堤化成了细细一线，连偌大的西湖也成了棋盘，湖内3个小岛是零落的棋子。夕阳渐沉入两山之间，余辉将山峦晕染成红色，雷峰夕照的盛景映入眼帘。塔角垂下铃铛在这片苍茫中作响，什么喜怒哀乐都如那尽头的落日，沉入遥不可说的地藏之中。天地之大，个体渺小，我只觉惘惘。

这是张岱的杭州，三潭映月、阮墩，湖心亭，想必每个小岛上都留有他的足迹。就是在这样清绝的岛上，青松煎茶、梅花煮酒，和着冬日的雪，他以洁简的文笔写下不朽的《西湖梦寻》。细想，那张岱是世家子弟，又是绍兴人，国破后隐遁山水之间，寄情诗文，难怪笔下的西湖都沾染上了不可言说的哀伤。

这是苏小小的杭州，“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那遗世独立、风华绝代的女子，像一个梦，飘在千百年文人的想象中，如今留给我们的只有西子湖畔一方窄窄墓地。

这是秋瑾的杭州，西泠桥边矗立着她的雕像，手执宝剑，英姿飒爽，为柔弱的西湖增加了勃勃英气。这也是胡雪岩、林风眠、吴昌硕、黄宾虹的杭州，太多人属于杭州，而杭州又在漫长的历史中重塑了更多人。历史的风烟都随风远去，如今百姓在西湖边享受的就是人间天堂的淡然闲适。“不信世间此外有蓬莱”，算是此次杭州之行最好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