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间里28℃的空调从我18:30接班后就一直在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躺在工作间的长椅上仰头看见120米高的烟囱上面闪烁的红灯很醒目,各种机器的噪音和卡车的轰鸣声源源不断地传到我的耳朵里,在觉得我是否应该变成一台机器的同时大脑短路了。
到门外的平台上站了十分钟,秋夜的清凉使我清醒了不少。楼梯上传来了铿铿的脚步声,班组的老刘急冲冲走了上来。“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老刘问我,“给公家省点电话费呗”,我笑着说,老刘也笑了。
老刘和我在技校和工学院时都是同学,老刘大我几个月,其人性格开朗,身体强健,酒量惊人。他过来准备请我去吃晚饭,他舅哥“孝敬”他的河鱼。我告诉他接班之前我已经吃过晚饭,并且到明天早饭之前我也不打算再来一顿。老刘转身回去了,河鱼要趁热吃才有味道。不是不给他面子,对肥胖的恐惧和厌恶心理足以让我在早饭之前不吃任何东西。
望着老刘的背影,我又仿佛回到过去。我和他一起考的技校和工学院,我不知道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他。老刘工学院结婚以后夫妻俩齐心合力奔小康,和我们这些同学几乎断绝了来往。对社会上一些事情的处理方法不同而产生的分歧使我们和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形同陌路,有些事情只要不违反法律就没有对错,道德方面的行为准则不能合情合理地约束每一个人,就象你不能指望十个指头一边长一样。
考上这个新的单位,恰好和老刘分到一个班组,低头不见抬头见,要做到老死不相往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刘从他的妻子四年前出车祸去世以后变化很大。原谅他的那些言而无信对我造成的伤害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毕竟我和他同学两场共同分享过许多快乐的事情。老刘在同学中几乎没有朋友,现在他以从来没有过的姿态想把他和我的友谊重新开始,我干吗不给他个机会,不是说做人要厚道些吗?
朋友提醒我和他在一起要小心些,我想我知道分寸,老刘知道我的脾气,我不相信他还有勇气和良心来伤害我。
回到工作间,我的头脑完全清醒了。我和老刘的人生轨迹就象神秘诡异的纳斯卡线条,冥冥之中纵横交错勾画出来的图案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都要怀着对蹉跎岁月的怀念虔诚地用心去画。
PS:老刘白酒的酒量任何时候都比我颠峰时要好(实际上我现在根本不喝),不过啤酒我一点也不怕他。至少在不喝酒的时候不怕他。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