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
读 萧 红
紫 衣
知道萧红,缘于鲁迅书信;了解萧红,缘于她的作品;而欣赏萧红,则是因为她的经历,尽管生活坎坷,却有不甘沉沦的执着。最是爱她那首小诗:从异乡走向异乡,前路多么渺茫。送我是异乡的风浪,迎我是异乡的霜沙。
曾经,林徽因、丁玲、凌叔华和萧红,在二十世纪早期并称为文坛四才女。
李健吾在《咀华记余·无题》对四位才女有过如此评价:“在现代中国妇女里面,有四个人曾经以她们的作品令我心折。好象四种风,从四个方向吹来,她们从不同的社会角落出来,传统不同,环境个别,因而反应和影响也就不能属于一致,有时候也许完全相反。一位是从旧礼教中冲出来的丁玲,绮丽的命运挽着她的热情永远在向前跑;一位是温文尔雅的凌叔华,像传教士一样宝爱她的女儿,像传教士一样说故事给女儿听;一位是时时刻刻被才情出卖的林徽因,好象一切有历史性的多才多艺的佳人,薄命把她的热情打入冷宫;最后一位最可怜,好象一个嫩芽,有希望长成一棵大树,但是虫咬了根,一直就在挣扎之中过活,我说的是已经证实死了的萧红。”“她们努力朝客观的道路走,她们把个别的希望摆在各自的方向....”
萧红亦概叹自己: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她是当时文坛女作家中最早逝的,时年31岁;她也是此中最有创作天赋的。尽管家世寒微,尽管与高等教育失之交臂,却唯有她写出震憾文坛《生死场》和为底层农民呐喊的《呼兰河传》。萧红的生命是短暂的,却以十年的岁月,留下近百万字的作品。
萧红的童年,唯有祖父是她的庇护。因为祖父的支持,她才得以就读于哈尔滨崇德女子中学,才得以接受文化的熏陶。16岁,她既能作出一手锦绣文章。祖父的去世,无异于断了萧红唯一的温暖与亲情。父亲、继母以及异母弟妹的冷漠无情,迫使她逃离了冷醋的家庭,父亲由此断绝了对萧红的经济支持。当时,萧红19岁。
处于困境与无助中的萧红,又轻信了家族所包办的未婚夫,未婚而孕后,未婚夫为开脱干系,将她卖给妓院。正是此时,萧军,一位同样热爱文学的青年,不仅解救了困境中的萧红,也进入了她生命。萧红,终于沐浴到生命中的第一束阳光。萧红和萧军,这两位积聚了热情和反抗精神的年轻人结合在了一起,那是一个激发热血青年富于责任感和使命感的时代。二萧积极投身于左翼剧社,创办刊物,由此机缘,萧红萧军得以走近了鲁迅先生。
自小缺少父爱的萧红,是将鲁迅先生当作父亲的,而鲁迅先生的家,俨然成了萧红的温暖之所。鲁迅对这位个性淳朴率真的北方女子也是倍加爱惜,倾力帮协。不仅引领她进入文坛,并亲为萧红的《生死场》作序,促成了萧红在文坛的一举成功。凭借自己的创作才能和勤奋,萧红在上海文坛日益崛起,作品如源泉奔涌,不息而来。与鲁迅先生同处的时光,是萧红坎坷不幸的生命中,少有的一抹亮色。
1936年,鲁迅先生长辞。
1937年,萧红与萧军分手。
1940年,萧红辗转去了香港,只为寻求一个安定的创作环境。
此间,萧红缠绵病塌,完成了长篇小说《呼兰河传》和《马伯乐》的创作。此后,日本侵华,香港沦陷。萧红,这位不堪颠沛流漓的一代才女,凄凉地在香港一家医院辞世,其骨灰被分葬在圣士提凡女校和浅水湾公墓。
走时,没有至爱亲朋挽送,没有伤悼的哀乐;墓前,没有花圈,没有挽联。她的爱恨,她的才华,她的不甘,亦如风逝.....留下的,是她不朽的作品,以及后来者的惋惜。
“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这是萧红出自心底的呐喊,更是萧红飘零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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