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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离死别

(2018-10-17 11: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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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掌灯

情感

散文


………

我一生中有两个忘记名字的好朋友都在童年六岁前不见了,一个母亲改嫁被人带走了,一个六岁死了


死之前半年,他就不与我们玩了,一个人孤独地黙黙寻鬼豆吃。他就坐在草地上仔细地剥鬼豆的豆荚生吃。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也好像病中并无苦楚,他只是不愿再理睬我们,从天亮到天晏,他一直一个人不停地坐在草地上剥鬼豆。薇在绝壁坎被称作鬼豆,薇是豆科植物,模样就是碗豆,只是花叶籽都小而细碎,结荚的豆只有火柴头大小。鬼豆之所以能连片,是因为我们都不敢碰,我们以为既叫鬼豆就是鬼的作物,没人敢碰鬼的东西。


这令人喑然伤神,我估计他自觉着知道他已成另类,不久将不再是人,所以人堆里不好再去,并提前去吃鬼豆,想先熟悉这种口味。他是个吃食挑剔,又很会打算的小孩。海边的小孩罕有不吃鱼的。只有他从不吃鱼只吃蟹。他爷爷出海去之前与他约好,一定要等着爷爷,他爷爷会给他带一大串红膏蟹回来,他说好的。于是他就每天在这块海边的草地上边剥鬼豆边等他爷爷。但他没等着他爷爷,死了。半个月之后,是我等到了他爷爷,我只远远地看着他爷爷提着一串火红的蟹,从码头上一路狂奔,一路叫着他名字。什么名字我已忘记了。

 

绝壁坎没死过其他人,只死过他一个。于是我很小就知道了死,知道人是要死的。并且还知道死并不先来后到排队那样的,也不是春花夏收小麦那样走的是抓阉,抽到谁算谁。还不到怕死的年纪,发现只是没了,是出了远门那样的永不回来,并在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默黙吃鬼豆。惊骇是有是死的择人方式,完全不由分说又完全无能为力。

 

还有一个是离别。记忆里只是一种情感,他的声音是沙哑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喜欢把铜说成龙,他说铜和龙是一种东西,我们为此大笑,笑了又笑。只记得这些,其它都已忘记了,包括名字。而就因为这么一场笑,我对他的好感至今仍未磨灭,小孩的友谊就是这样的,人与人的契合并不需要理由。但是他走了,他的妈妈又嫁了人,按理他是应当跟着他母亲去的,但他做不成拖油瓶,说是被送到他父亲的一个亲戚家里去养了,是在城里。我那时不知道这需要告别,没看见他是怎么走的。许多年后,我知道了他这种叫寄人篱下,就替他深为担忧。

 

铜和龙是一种东西,一个小孩大笑着。我深信他一定还活着,而且还在城里,但我从此没再见过他。这是无从寻觅的,我不知道他是谁,除非一个偶遇的陌生人就是他,并与你作切夜长谈,同时也与我一样没忘记六岁时的时光,没忘记铜就是龙。但这是不可能的。纵然可能也已不真实了,也远不如记忆里的诚挚。

 

他是我今生第一个朋友。他是我今生的第二个朋友。.

 

我就这样在六岁以前就经历了生离死别,但这好像并没太多地影响我的心情,那时的日子很多,过不完似的过,大多是晴天,并且每天都一样。天是蓝的,海是黄的,那块海边的草地则一直绿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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