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菜场
(2012-12-25 21:0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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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雨是水尘埃(杂记) |
白水寡淡,必须加有味的东西,就是茶,茶要涩得苦口的老龙井,一年要吃掉二十多斤老龙井。久泡茶水,能把不锈钢杯染黑,入铁三分。这样很土地喝茶,几十年了。茶道的倒进倒出是小儿可,比不上大缸苦口的心定神闲,凡做作的都没有美感,就算也有美感,老茶鬼不欣赏形式上的东西,虚张声势很无聊。
做人在吃那里最易产生辛酸的联想,从小也经历过各式窘迫。八岁那年有了二毛钱,思忖着想去解馋,隔壁的同伴出主意,说十里外邻村的一个人家种了一种水果叫葡萄,据说好吃得不得了,他前些天路过看见过,不知道滋味,他舅舅的儿子吃过,好吃得想哭。于是二个人冒着酷暑赶去买,费尽周折一分钱一粒买了二十粒,葡萄在我手里捧着,同伴自卑地跟在后面,路上我独自吃了第一粒后,无耻地加快了脚步,他追了上来,让我给他看一看葡萄,问:好吃吧?我忍不住独自吃了第二粒,他又追上来,说,让我闻一闻。我吃了第三粒葡萄,他哭了。我就这样无耻地边小跑边吞吃着独食,他不追了,远远地落在后面。我吃完萄萄坐在路边等他,没见他人影。这个同伴后来一辈子没理我,我也一辈子在他面前惶恐极,可能你不信我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那个时候,我们连桃子都没见过,居然吃到了葡萄,是真的实在太好吃了,好吃到忘记了礼义廉耻。人性中,相对于无,有的人总是无耻的,富贵会使人无耻。
还有一次是十岁,去一个表叔家做客,那个表叔稀罕地种了一亩西瓜地,跟我同去的还有大我一岁的表兄,表叔在一亩大瓜地中间搭了一个瓜棚,他儿子与我同龄,管着瓜地。他见我们到他的瓜棚来看“热闹”,很不客气。但他爸爸说过的,要给我们吃一个瓜,他没办法,就去瓜地摘了一个很小的西瓜,那个西瓜没比拳头大多少,他就是用拳头碰开的,他把西瓜一分二,自已一份,另一份给我,说我表兄不是他家亲戚没有吃。我和表兄都没吃过西瓜,我学着表叔的儿子的样子,索溜索溜地啃,我表兄咽着口水看我们啃。表叔的儿子把瓜瓤啃光后一抛扔在草窠里,我也学他的样把瓜皮扔了。我表兄立即跑过去把瓜皮拣来,蹲在草丛里,索溜索溜地啃瓜皮,像一只狗,抬头对我笑着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