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2011-04-23 21:3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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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雨是水尘埃(杂记) |
最近经常想不起一些早年相识的人的名字,如果再不怀念,随着记忆的暗淡,许多生命中存在过的东西将了然无迹。有许多可以怀念的东西,一个故事一段细节或者一个人,甚至做过的一个好梦,一句异想天开的话。老朋友相聚,说得最多的也是从前,记忆的片断可以无前无后,而勾起的是当时情景,这是美好的,因为从前总是美好的。
吃饭的时候他坐在我的对面,他的一个动作,使我无端地记起他的初恋,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年青,我还没有初恋,所以他的初恋就像是我的一样,我作为旁观者,非常深刻地记得他女朋友的样子,如今我忘记了他初恋女友的名字,这好像很重要,我打断他的话,问他:你的那个初恋女友叫什么名字来着?这很突兀,他化了一些时间去回神,然后张了张嘴没说。
那时候我们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不会觉得很幼稚,事实也恰是她十分老练,她似乎一眼看上了他。他是去实习的,我陪着他去,在一个商店的卖布柜台前,他被指派给柜台里面一个正在卖布的姑娘,跟她学扯布。她很漂亮。她的眼晴看过来,打量着他,然后把他招呼到柜台里,很热情,看得出满心欢喜,她把一匹红色灯芯绒排在柜台上,手把手用剪刀“咝”地教他剪开的时候,他脸红了,十分羞怯的样子。从前他的脸皮就这么薄,他是在许多年后才变得粗话满口,脸皮如刮刀布的。刮刀布是从前理发店磨刮胡子刀的布,布很厚,厚得可以磨刀。从此他们开始有一种亲昵,那种亲昵离别人很远,他对我承认,他有些恋爱。接下去他们有二三年的交往,像是恋爱,又像是姐弟的那种关系,在单独的场合,她总是牵着他的手。
他开始喜欢起一种白色的很香的花来,这花是黄枝,是野生的桅子,单瓣的。栀子。是他从字典里查出来的,于是他发现了一个四面环山的一个小水库,水边的山上长满这种小白花,五月里山中清水都是香的。有一天夜里,他们并排坐在一个空地的一条木板凳上,两个人手里都拿着这种花,板凳高高的,他们各自闻着手里的花,像是看星的样子,但那晚是暗夜。他们邀我同在,这很多余。我现在想不出我当时与他们在一起的情形。直到现在,我这样写下这个片段时,才仿佛有了我那时在场的意义,但我真的是忘记了她的名字。
他没有说话甚至想都不想,一桌朋友都在逼问他说出她的名字,其实知道名字也很多余。但不知为什么大家都想知道,而他笑着一直没有说。
不会是你也忘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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