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老姜从前多少腼腆一个人，可是他搞了八年计生工作。那个时候的计划生育，主要是半夜里下乡去捉女人。把女人从床上捉来，结扎。老姜的单位我那时常去，他们单位的人我都认识，他们的司机是个眯过眼笑的人，见了熟人表示亲热，握着人的手笑着问候：阿爹唉，阿娘唉，你怎么多时不来了。

我的包生儿子的秘法，就是那时他们一个老医生作为结婚礼物送我的。方法很可靠，老医生在内蒙古做知青时，羊身上总结出来的。后来他自己要女生女要男生男，他的兄弟在他指导下，生儿生女也都是“迈”好的。他就把这秘法传给我，还说你传下去，包生孙子。从那时起我开始嘲笑生女儿的朋友，即不料自己因操作失误也生了女儿。

老姜那时是小姜，那时他连对象还没有，他们领导是女的，领导找他谈话，讲到困难，他说主要是“春天到了，但本人的虫子没地方放”。他们那时什么事都可以往那边说，去修自行车，看到补胎打气，岛城把车胎叫车腿，说出来的话是：哇，你这师傅每天腿摸摸，腿摸摸…。

小姜下乡去指导群众避孕，讲课时，把避孕套戴在大拇指上示范。那些示范过的避孕套有一次被我们拿来打赌，竟能盈下满脸盆的水。一次一个农民找到小姜：姜老师，你避孕的法子不灵，我丈母娘怀孕了。怀孕了？那你丈人连帽子也不会戴。我没丈人，是我不会戴。你怎么戴的？我夜夜套在大拇指上，跟你戴的一样。

女婿与丈母有染，民间叫“背大锁篮”，锁篮是一种大而粗的竹篮，一般用来割草，篮环结实而长，可以用来背。

那后生，在一家孤女寡母家做上门女婿，当初上门时说好的，若要进门，丈母娘也是要带过的。这后生上门后，发现丈母娘比女儿饿，累得有些吃不消，更犯关的是避孕，总不能亲自生一个小舅子出来，然而姜老师的法子没用。后生后来干脆报名动手术，阉了，不巧的是手术没做好，真个阉掉了，这一家子便不能再过日子。我那年在杭州，小姜带了十几位男人来看病，都是阉坏的，小姜都叫他们手拉着手以防走失，公交车上跳下来时，蟹一样一串。

眯过眼笑的司机师傅喜欢越剧，他有一次对我说，如果我们把平时说话改成唱，那是多少好听啦。于是他与我试：阿爹唉…，阿娘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