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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9 21:2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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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僻壤》(随忆集)

荒村旧事录24

 

三环的凉床,有白骨镶嵌,是人物。

栏板上的那一个小人挥着一把大刀,整个人物衣饰和刀,只一色,是玉白色,嵌在枣红的木色里。再穷的人家都有床,我外婆家的床有二张,还有一张放在白骨镶嵌凉床的对面,是京漆的大眠床,有踏床,有二道花栏的门楣,小屋子似的,比凉床破,又比凉床旧。

凉床上白骨镶嵌的人物,年久月久就无比熟悉,幽暗沉闷的房间里,窗外有阳光漏进来,扒在床上看玉白色的小人挥着大刀,就遐想,仿佛真的存在过这样的人,在你身边的另一个时空里,它们在做戏一样的做人。

戏里的人物荒村叫“戏文名”,很容易被制成白骨镶嵌,还有花卉,“梅兰竹菊”,还有牡丹和凤。传说中的故事,民间好像偏好薛仁贵,还有杨家将,因为这样的故事热闹,有意外,离民间近。

窗外是青竹,或是桃花。屋里是沉闷而无声的床,三月潮潮的气味很旧,一切都静默,只有阳光朗朗,满天地的光明里,竟是无限寂寞。我就扒在床上,一个人半眠半醒,看那个玉白色的小人舞刀,看白骨镶嵌。

临街的墙是木板壁,板壁外是白石街,当昼午是无人的,有石桥架在街之尾,桥下就是浅浅的水。桥也是可亲的,但至亲还是床。守寡半辈子的老外婆说的,做人最亲的是床。

入夜,老外婆手端着菜油灯,从灶间小脚跚跚地拉着我,跨过房门:睡去了,睡去了,做人最亲还是床。

 

表兄家的床还要大,大得占了半间屋。白骨镶嵌和京漆一起有。人物花卉嵌得满床,是做牛客的姨夫荒年时用一担番茹干从宁波换来的。床帐是自做的土布,整个像是戏台。夜里和小表兄就睡这样的大床,半夜里被夜雨惊醒,点了油灯睡不着,夜雨声“压屋连床”。两人就在床上做戏,顶着棉被模仿床上嵌着的人物动作,手舞足蹈。又把床帐放下来,灯影憧憧,雨声在屋外肆狂。

小表兄玩疯了时,突然把头从床帐中探出,对着“观众”压低了声说台词,台词是什么?是荒村的俚语:

“和尚翻落踏床**瓦伤,尼姑翻落泥涂**泥糊。”

瓦伤是方话,意为压伤。这是他正对着踏床发生的联想,后半句多余,但一般都是连着说。

 

风雨之夜,昏灯之室,在这样床帐重重的床上拥被卧,温暖,感觉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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