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殇】

〇 張 筱

月初返乡，月底归来。开门入户，半墙地丁藤正疯狂生长，扯出许多新蔓，蜷曲如青蛇狂舞。来不及仔细端详，拾阶二层，再开门、再开锁，入室放下行囊，方算是归程结束。一如往昔出走回来，开窗通风，拭擦积尘，煮水净杯，泡茶歇息。少顷，才认真检视，窗台上的花草，几近全部干萎，只余两盆，仍留有绿意。对于花草的枯死，并没有什么悲忧，这在离开前，已经预期到会有此结果。只是没有想到，它们估得是这样彻底。这些花草，都是极普通的那些种类，养于盆，无非是给居所增添些绿意，并无珍爱之殊，且任其自生自灭，也符合自然规律。只是，因为我离开几近一月，无人浇水，它们才提前结束生命，这样想来，心中倒有些谦意了。

幸喜的是，那露天搁置的几盆，花开得正妍。它们是几株翠菊，精精神神立在枝头，仿佛在等待着我的归来。这样，它们也会留下花种，明年的春夏，也许还会有它们的陪伴。

清点窗台上的枯花萎草：百合死了，薄荷死了，波斯菊死了，车前草死了，还有几种我叫不出名字。它们，曾经陪我度过最炎热的夏天。

室内，案几上，那束暮春采自南山的永生花，还兀立于案。也许枯花，才得到永生，才无需谁的照料，把岁月凝成永恒。

2018·09·01 半坡居

【再回半坡居】

〇 張 筱

不是归来者。回到半坡居，只是开始又一阶段的新生活。所谓新，只不过是还没有进入到的生活：只有预感，不能确认。一切没有发生的事，又怎么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

因时间冲突，昨天中午（还在途中）婉拒了一个外地的会议；归来，下午进入了一场聚会。没有想到的是，一场聚会变成了两场。先是诗酒，后来还有诗酒。在他（乌兰哈达）家中，只有他与我，把这两场聚会进行到底。当然，这样的划分，是以不同的人与不同时间来划分的。

进入新的一个月份，收到三本样刊，一把茶壶，朋友还送了一本别人的诗集外加一枚书签和笔记本。倒也符合秋天“收获”的特性。

回到半坡居，接听了几个电话问候。同样的，打出了几个电话，报告平安，预约会晤之期。然后：

听雨，煮茶，睹物思人。

读书，静心，让时间来把生活认领。

2018·09·01 半坡居

【表达有多种方式】

〇 張 筱

在离乡的路上，写下了一首怀念之诗。在千里往返之途，穿过、逗留“一个诗意淋漓”的城市，也便看穿文化装饰过的风景，不过是许多城的一个缩影。也许，文化被人们高估了；诗歌，特别在近几年，被人为的膨胀夸大了。这让我想起一个词来：矫枉过正。

一宿酒，又一日茶后，才发现台历还停在旧的一月。自然，无人的半坡居也空寂过了这样一些时日。翻开台历新的一页（其实，翻不翻它，都影响不到什么），泡了最后一杯春天来自南方的绿茶，继续梳理一些还未能如愿的情绪，如这下了两宿一天还没有要停下来的秋雨。是呀，脚下的这座城，也因大雨而大面积积水，也在不停地疏导、疏通。对于这座干旱少雨的西北之城而言，今年的雨，似乎下得过多了一点。

从乡村到城市，有一个心理上的起伏。面对不同的环境、人事，所有的表达，都自动进入了一个程式，家乡方言，也变成了普通话，我说不出更喜欢那一种，更讨厌那一个！所幸的是，一回来就见了几个朋友，他们的存在，让我觉得身处这个城市的意义依旧存在。我很感谢有这样一些朋友，当然，我没有向他们表示过这样的心迹。怕一说出口，连自己也觉得假。是的，情感的传递，情绪的表达有多种方式，一些话，并非要说出来才好。

今日无邀无约，可以静下来翻几页书来打发时间。

2018·09·02 半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