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以诗补白（组诗）

 

〇 張 筱

 

【守不住的秘密】

 

山坡，红柳树枝上站满麻雀

十只，二十，约百余足

嬉戏，飞行，觅食

自由编队一意孤行

愉悦，因一群麻雀突然出现达到巅峰

 

猴子看着我，我象猴子

它羞赧，捂住了机灵的两只眼睛

我看猴子也象我

好奇，抓狂，沉思，捂着私处

它与我的区别，仅在是否会开口说话

 

不懂猴语，不懂雀语

它与它们的行为，泄露秘密

人，更聪明的行为

总是想要守住

守不住的秘密

 

2017·12·19 㵸宝阁

 

【火的品格】

 

偷火的人我一直没有认识

也许那人，就是焰

供人类釆集

夜，此后不黑

 

重新点燃炉火，子夜前夕

烤一烤僵的面膛

还有发硬的关节，这样

好煮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汁

 

火，没有义务照亮

只是它忍不住要吞噬黑暗

温暖，与光一样

是火的真实品格

 

燃薪，燃炉，燃烧了夜

在僵硬之后重新迷狂

火光，拥抱了夜

夜，拥抱了我

 

半坡居夜不眠

半坡居中那人不眠

 

2017·12·19 半坡居

 

【命运的投影】

 

入目，纷沓而意象怪异

命运的金字塔

垂直

时间在时间的刃下切剥思想

标新立异，无异皇帝新装

 

命运仿佛，那些碑

在某座著名的桥一侧，密密麻麻

在这座城的南北两山，密密匝匝

死亡

这是命运的远方，无法拒绝

 

那些周游世界的人

那些远走他乡的人

遇见许多，发现许多，热爱许多

也许心底珍藏的只不过是

一条熟悉的街巷，或者一个村庄

 

命运，在这里只是光影

穿透玻璃走廊

继续穿过窗玻璃投在墙上

失去激情

温婉着，明亮

 

2017·12·20 半坡居

 

【荒凉】

 

夜里，在词语中

他荒凉着他无法驾驭的荒凉

 

记忆，烙印，故事里的故事

与她越来越变得亲密

 

天空的星星，是马蹄

溅在他渴望的震颤的大地

 

心如花开，凌乱镜中的低眉

那个年代，那样一首歌声

 

他知道不能道出真相，特别是

在这暧昧无名无法穿越的夜里

 

2017·12·20 半坡居

【是针也是缝合线】

 

浅浅细细的月，是缝合线

在任何伤口上都能打结

痊愈，再被崩裂，反反复复心平气和

三十年来我的文字，也是一条长长的缝合线

 

多么古老，多么现代

多么安静又多么隐忍

看见的人，有心无心，都很默然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因为黑夜，我得以看见

 

就这么一瞥，这么简单潦草的一针

已经缝合了我五十三年的裂隙

生活的，故事的。就是这么短的一线

将曾经的曾经与过去的过去勾连

 

2017·12·20 半坡居

 

【冬夜，以诗补白】

重拾一种感觉，那么突兀眩晕的幸福感

有芸花的白栀子的香

还有丁香的芬芳与娇媚

在距冬至一柱香的光阴弥撒

如五月月光的白

 

花开，月白。沏一壶浓浓的清明茶

袅袅娜娜的来，去

是香

分不清是茶香，还是伊人回眸一笑的香馨

恍恍惚惚，若梦打开的卷轴

 

采薇的人呢？你可遇见

河滩上长长的辙印长满了车前草

咏叹过的古道不古

西风依依

是吹皱了？还是吹瘦了横笛

 

想念中的想念，是纷沓的微笑

是许多感念合而为一的温情

你？是否庆幸

庄重，典雅

象木格子窗方方的白油光纸，在雪映下更白

 

2017·12·21 半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