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残篇（短散文·四题）

◎ 张筱

【城事】

一座城，有自已的城事，各种各样，五花八门。居于此城中的人，都在自己的生活中生发着一些事：生活的，生存的，或者别的。这些城事成为过去、记忆、历史时，便有了属于自已的故事甚至传奇，也有自已或短或长的历史。由此来说，城事就是人事。

一座城，往往与一个人或一群人相关：文化名人、历史名人。而文化与历史，则成为城的精魂，一个精神的向度与高度，一种振奋人心的声望。

对于一座座城，我喜欢进入，在踏访中感受某些气息。而这半生中，也的确去过许许多多的城，它们一些进驻记忆挥之不去，另一些已被淡忘、遗忘。但是，我从未想到要以此种方式了解一座城。就像一个窥探者，通过搜索、通过网页进入。当然，这只是某些需求的需要，并非是主动的亲近。当然，这样的进入，只是有了一个客观的轮廓而已。

进入一座城，用行走的方式，更为直接，也会有独到的感受，虽然感受是主观的，却不再是人云亦云。

【山花自在】

活着，是一古老的命题，远比哲学古老，远比艺术更远。

文化，是一种自觉，而不是标贴、招牌。

从几幢废弃不久的屋舍边走过，紧闭的院门外䅗墙上，野花簇簇，黄的、紫的相互映衬，美在这一刻于心头激荡闪回。

拾级而上，顺阶而下的人，惊起一群群麻雀。只有天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继续往上，我开始打量从未注意过的门牌号：一幢，一院，一戶。连同那退色、残破在门楣上的对联。

这是编在中街的几户人家，这条山径是通往中街，后街必经之路。

在高处，目光内近处的小径、两边开满野花的山坡，往远处，如同一个慢镜头平推，最后聚焦在几幢高大的楼顶。城池陷在沟的那一边，看不见颜色。

在此间，经验被经验切割，我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

在此前，我与城擦肩。也是在此前，我从一座校园穿过。

此时在一个地缘的边缘地带，突然想起文化这么个东西，想起人活着的种种艰辛与不易。放眼再望，那两面坡上的野花，撑起的又何尝不是活着的自在呢。

活着的人，都在用一生为自己破题。

【喜欢】

喜欢顾城，喜欢顾城的诗，由来已久。只是，不喜他死的方式。今读他的诗论与一些文字，似乎喜欢这个“任性的孩子”。突然地想，假如顾城活着，会是⋯⋯，会成为⋯⋯，会⋯⋯。即使有万般假设，也终虚无。

一个知根、善悟的人，一个知道死亡何为死亡的人。

一个筑城，又破城的人。

一个诚实的人。

他终以他的诚实，抵达精神的抵达。

【清欢】

秋天，正如秋的样子，多变，善变，点滴中渐变。

腐朽与永恒，死亡与新生，都于此同处一室。在一个空间、时间的棺中；在一个文化、历史的活生生的襁褓里⋯⋯人物，故事，传奇，神灵－－一一被分娩。

而天光，水色，花朵与幻像，月色与风影，都在为秋添加注脚，纷呈秋的万千意绪。

一束花，枯萎在一把残壶里。

一枚花，刚刚打开她的羽衣。

一个人，刚刚在宿醉中醒来。

一只鸟，正在窗外独自清欢。

2017·9·21 半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