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反刍·张筱散笔

       〇 張 筱

          （19）

人，都是不完整的，只是这个不完整是不一样的。这使你区别于我，也区别于他。

不完整性，既是生活的特性，也是生命的特质。

没有什么真正的成功，人生只是相遇了顺境或逆境，只是你身在其中的行经。

偶尔，遇见，印象深刻或毫无印象，都是生命的外挂，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喜好中，判定自己下一步的行为。

如此这般，如此而已。

文明的冲突，最终还是信仰的冲突，民族的冲突，它取代了国家，政治冲突。

屠杀式的冲突，为世界所不齿。而灭绝的法门，正层出不群。

运动式的铁律，使人类不敢停步。而丛林式的游戏规则，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换了玩法，变得让人眼花缭乱。

不必悲哀，也无需庆幸。

凡事，都有着它自已的寿限，可长可短，有些人能左右，有些反过来左右了人的行动。

也许冒险这事，是与年龄有关系的，年均增长，冒险的系数越小。也有例外，我不是这个例外，我只是按部就班地虚度生命，把光阴搅和得更加浓稠，在别人定义的得到到与失去中，且行且远。

当然，人都不可能舍去生命中得到的东西，置身事外，只是一个不能实现的说辞。你活在这个世间，你的一切便与之发生了关联，如何还能置身事外？只是，许多人没有发言。

突然想，佛学的消极的一面，才可能是大智慧的栖身处。

化解，既可以看做学问，也可以当成功夫。在孤寂时，在等待中，化解时间的苍白：把途中变成观赏风景的过程，把等待变成对环境的体认。

当然也可以拍片，可以用文字记录思想，可以阅读。当然也可以什么也不做，枯坐也是一个办法。

时间的化解，有万千法门，全凭自己兴趣。

也许每个地方（城）都有独特的气味，在这里最让我不适的，是随处嚼槟榔（淹制过的干果）散发出的味，浓烈冲鼻，特别是在公车上。也许，是在V．S．奈保尔的一本书中，有一个人嚼槟榔（新鲜的）吐口水（如鲜血）的细节，种下了先入为主的反感吧。

据说这个冬天暖，第一次在此过冬，无记忆（经验）参照对比。

记忆，不能修复，它最强大的功能是沉淀。人所熟悉的对象，生命中重要的一些人，发生过的于其而言有意义的事，慢慢地隐去了时间、地点，甚至场景，剩下的只是几个面容、几句话、几个行为细节（他们可能会被放置在不曾出现的场景中），简单到如同一个故事人物梗概。这是记忆通知沉淀的方式做的减法。

受娱乐至死对影视创作的影响，加上市场的冲击，过剩的娱乐与严重的同质化，都是为受众垢病的。所幸是文艺片开始回暖，纪录片已经回热。但愿不同年龄喜好的人，都能从所喜欢的影视作品中，回味到一些东西，关于存在，人性，悲悯，也无论是历史还有现实，无论是悲剧喜剧。观众的成熟让市场变得成熟，无论如何炒作，昔时一部戏（片）红遍天下的盛景不会逆袭而来。

有个影视导演说：青春是演不出来的，青春的那种眼神，演技再好的演员都不行。这话我信。二十年前写作出版了《爱的独白》时，现在想来，那正是自己向青春的告别。

心比海辽阔，情比黑夜寂寞。肉身的杯具，没有什么不能盛纳，无论苦难荣光，无论是喜是悲。

告别的已经告别，面对的还需面对。

一切真实的都己发生，一切正在发生的都将真实。

允许自己虚幻地活着，在世界之外，在自己的灵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