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素园·苍凉拾遗（312-319）

〇 張  筱

【如是之秋，秋如是】

清除积尘，洗涤杂物，刷净几只闲置多年的杯子（也算旧物）。

一个小气（器）之人，盘膝于素园杨树下，慢慢调平吐息。

一叶如蝶，翻飞落在身旁。抬头，许多蝶在目光中摇落。

如是之秋，秋如是。

【矮矮的土地祠旁，一丛白玉簪正开】

小径，捷而不便。土地祠䅗小，如人高，只竖牌位，无塑像。不确定是何年何月何人搭䢖，土地祠在这条小路（最早是大道）与另一小路夹角处安置三十余载，这是事实。

小径只是一截，前后接连大道，左右各有小路相楔，方园半里无村舍，全是一坨一块的菜园。

这条曾经是大道的小径，一头连着村学，一头直通洛河边。村学早迁它处，洛河也无昔日的清与纯。

矮矮的土地祠旁，一丛白玉簪正开。

【我的根，在素园，还在往下生长】

几乎忘记了，素园的秋天，也这般酷烈。

吹电风扇，饮冰的啤酒，冰镇这个秋天（日）。

朋友问，在一个城市呆了十几年，感觉根在那里？我说：父母在哪，根就在那里。

根，在养育生长的地方，在童年的记忆中，在少年的贴心处。此外，几无可能。

我的根，在素园，还在往下生长。

【秋天云舒云卷：远行者远行，洇散者洇】

闲翻唐宋八大家生平，有的让人唏嘘，有的让人敬佩，也有人让人一笑不加置喙。

今见素色小朵置于碎花老布背景前，显得大。今被夸耀的大师，类同于此尔。

白云悠悠，秋天云舒云卷：远行者远行，洇散者洇于天空高蓝。

三伏炎炎，流火焉焉。

荻摇水泊，云曼远山。

【驻足：南晀，东望，北观，山环水绕间有野风加身，乐置此间】

以水沷凉，退庭院些许署气。

一枝粉色入眼，只是海棠依旧。

一只黑色蛱蝶翩翩，却引我来到河岸。岸不空，风习习，有汉子嬉戏小儿堤上，独好风景。

驻足：南晀，东望，北观，山环水绕间有南风加身，乐置此间。

白云真白，蓝天真蓝。

满目碧翠，野风徐吹。

只是水不洁，不能濯足不能泳。稍憾。

【许多花品，又若许多朋友，高矮蚩妍有别，却能相安一隅】

月上枝头，庭院黄昏里，几度花开，几度香袭人。

月季高过天空，牵牛擎着长号，胭脂嫣然，石竹蹲如蝶，三色堇微笑着，旱莲默然寡言。一座花圃，是蝶恋的世界。

读花，若读人，大可揣摸，不必品头论足。

许多花品，又若许多朋友，高矮蚩妍有别，却能相安一隅。

聆风，读花，赏月。素园的傍晚大好！

【无需守心，也无需达意，抚触光阴的纹理置身于内于外，无好无不好】

最深的陪伴，在光阴里：如同花朵与早晨；如同一杯茶与茶濯之心；如同我与母亲⋯⋯

最好的陪伴，在日子里：不知今夕何夕，不觎世界如何精彩，不谙世事凉薄冷暖。

无需守心，也无需达意，抚触光阴的纹理置身于内于外，无好无不好。

【让许多情之老墙自然风化，无迹无痕】

非言世态如何，凉薄是人世最决绝的交际。世上的人事，大体都在炎凉间徘徊，无人出其左右。

放松一些关系，放弃一些关系，封存（杀？其实一样）一些关系，遗落一些关系，之后是维系的一些关系。

所谓关系重要与否，只是在名利面前的权衡罢了。许多关系，不要也罢。

厘清关系，让许多情之老墙自然风化，无迹无痕。剩下几许，亦许有真情。